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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影星疏(177)+番外

作者: 青丘山谷 阅读记录

不是拿捏,不是欺压,而是屠杀。

他的眼底流动着屠杀之意,生吞活剥的屠杀之意。

“大不了鱼死网破,姐姐何须惧她?这些时日,她如何欺侮姐姐的?”

载嫣抹了泪,笑得苦寒掺半,“你如何与她斗?她满手死棋,却捏着翟离,你与她鱼死网破,不怕柔澜受罪了?我生忍到现在,不是因懦弱不敢反抗,而是在等。你别看翟离宠她无边,她是个无脑的,不知如何利用,只知按着自己的心思,好了便勾搭,不好了便赌气锁门。任何男人,都不会始终纵容一个女子将其制约到这般田地。翟离松手的时候,就是我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时候。”

她扭头看着载清,目光放柔,“你不该来,我以为你明白的,为何还是犯傻?”

载清亦是收了冷厉,柔和看她,“我来不来,我说了算吗?况你是我姐姐,我该来。”

他抬手将沾了泪的发替她捋开,扯出一抹笑,像是在安抚她,又像是在表明心迹,“此番若隋影儿要斗,弟弟帮你。”

载清同样恨影儿,说来真是扭曲,他将对楚阳的愧与厌恶,将对翟离的惧与暗恨,将对自己将来的前途渺茫,将对柔澜的凄婉可怜,是全都挤到影儿一人身上。也不知是看她好欺负,还是认为所有一切都是影儿的过错。

况如今又看载嫣憔悴狼狈,心里是陡然生出一股拼力的劲儿来,大有些与之对抗到底的意思。

他心内冷嗤,忽略他们终归是力量悬殊,只是固执的认为一个女人,他还对付不了吗?

不是都说,隋影儿像楚阳吗?

他沉默几许,不去听载嫣的相劝,好似是要为自己的坚决添一把力一般,他答非所问,“她都如何对你?翟离又是如何对你的?”

载嫣半句话噎在嗓间,蹙眉又道:“你必须趁她动手前走,来日方长,留的青山。你这会子什么准备都没有,你在明她在暗,你这是何苦?况这些尾巴捏在她手里...”

载清提了音调打断:“姐姐!就是因为如此,你我二人才一退再退,你只需回答我。”

第88章 你们做过的,再做一次。……

载嫣何其了解载清,见他严声厉色,便知他又起了顽抗到底的心思。

她目光难言地看着他,僵持几瞬终是将头深深埋进双膝之间,带着丝萎靡淡淡地说:“你的意气用事可想过后果?你伤不到她,反丢一条命,柔澜往后如何自处?我又如何自处?我们两位女子身后只有你,你何必以卵击石?”

载嫣停顿下来等着,见他并未接话,便又掏心掏肺,语重心长的接着说。

载清徐徐听着,到底是沉默了下来,载嫣的苦口婆心,他静心一想自是明白,可那冲动又如何能说消就散?他低着头不言语,好似在想在斟酌。

一朵飞絮趁着载嫣吸气间钻进她的嗓里,本就说的口舌发干的她是呛了起来,干咳不止。

熟悉的掌温覆上她的背,帮她轻拍。

一阵沉默过后,载清略显颓废的嗓音响起,只两个字,“走罢。”

风吹暗香来,满地花絮开。

水央和晚灵侯在后山脚下的那片冰凌花中。

晚灵蹲着数花瓣,不时瞄一眼转角山阶,带着丝抱怨,“这两人说个没完了?”

水央缓步走着,偶尔拿脚尖将长得招眼的花给碾折去,她随看一眼曲水二层,窗纱后忽隐忽现的人影瞧不真切,但她清楚,夫人是始终将山上那二位的举止收入眼里了的。

她轻蔑一笑,唇边勾出狡猾的弧度,带着捉弄意味的半说半唱道:“千呼万唤始出来,好戏都是要撑足时间才开唱的。就如囚牢里的好鱼好肉都是给断头饭的,再说夫人都不急,你急何?上回载嫣的好戏,看得不过瘾,这回可是一个角儿接着一个角儿。你且看罢,一会儿还有我的副末开场呢。”①

水央的最后一句话落进了载清耳中,他听得真觉屈辱,副末开场,是把他和载嫣当戏看吗?

他身影转出假石处时,冷冰冰的话也抛了出来:“堂堂左相府就是这般的规矩?下人背后议论主子,说谈逗唱,当真有辱门楣。”

水央笑意渐收,微一垂目,又牵出一丝笑来,区别在于看着真诚不少,她视线定在载清面上不移,几步行至晚灵身侧拽着她,后退两步,跪地行跪礼。

四个人,四份心思。

载嫣速看向曲水小院,载清心下嗤笑,水央暗道戏已做足,晚灵心道莫名其妙。

直到载清拽着载嫣掠过她们时,水央才冲着晚灵使眼色,起身掸裙,跟了上去。

曲水二层,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影儿,指尖不轻不重地扣在窗框上,目光冰冷,暗道真是给命不要命,她冷笑着转身,步出曲水,往那上演好戏的地方而去。

影儿的吩咐是让她们绕着府内走一圈,让载清亲眼看看他的姐姐在府里有多么透明。

水央和晚灵也真是尽心,把控着时间和距离,人多的地方便慢些,遇见有人来偶尔还刻意停下等。

故而载嫣是越走指尖掐的越紧,而载清猜出这番意图后,多次想要怒斥,终是被载嫣用目光给压了下去。

春光明媚,万里无云。

暖阳温不透这些戏中人的心,只得挪了光去照花香亭边儿那成片的花圃。

亭边是一片春意盎然,翟离派人种的花是丁香与海棠,丛生的紫丁香盛放在海棠树下,清风一钩,簌簌作响,携香撩人。

丁香之下,错落有致的种了铁筷子与玉簪,交相辉映,彩蝶纷飞。

巽风和煦,暗香扑面,柔光洒亭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