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渊问道(363)
几人齐齐发出了欢快的笑声。
陈勤陈勉忍无可忍,二人对视一瞬,随即骤然朝着两头跃去,那半遮面停顿一瞬,霎时决定追击陈勤,却在扭头之时听见陈勉大喊:“长老!就是现在!”
半遮面连忙摆过头来,横剑挡在身前!
再一定睛,发现那几个长老还定定地坐在原地,像是在奇怪为什么要叫他们。
中计了!
为时已晚,他再要甩头,却已叫两只脚重踏肩上!
“下去!”
两道少年音色自他头顶响起,半遮面如重石坠地,刚好砸在了关华悦的茶盘上。
陈勤陈勉半分不停,脱身的一瞬便已点地朝着城中掠去!
余下几人看着粉碎的茶盘,和那又要掐诀请仙的半遮面面面相觑。
须臾,上官见微叹了口气:“仔细想想,虽然风险很大,可司仙台还是比陈安道讨人厌一些。”
姚不闻也慢慢起身,摇头道:“叶珉身负圣女血脉,我本不赞成这般行事。可既然宗主这般决定了,我等临渊宗人也该追随。”
关华悦怆然哑声:“我的茶盘。”
在他们惺惺作态,还想互相推诿之时,陈勤陈勉已一路杀进了雒鸣宗内。前脚方至,后脚未入,便有三根红羽箭直插在他们脚底,示威之意昭然。
“来者何人!”
“陈家陈勤陈勉!”陈勤仰首,看见了雒鸣宗内的望海哨所之上站着一人,拉弓引箭,笔直地对着他们,“前来助阵!”
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陈家的令牌。彦度飞收手放弓,喝道:“不省君何在?”
“尚未脱身!”
彦度飞咬牙:“堂堂临渊宗宗主,天下第一剑修,难道就这点本事吗!”
天下第一的剑修此时正以一敌二,同时面对两个静水境的修士而不落下风,这天下除了李正德,便只他一人能做到了。
面前这加起来快四百岁的金莲九座,一人唤半吊钱,另一人唤狼兔。
都是李稜见过面的。
半吊钱手上还拿着个酒坛,不知是从哪里顺来的。他仰头饮酒,正躲过李稜削面而来的剑光,随即拍鞘出刀,叫李稜旋身断过,以鞋面踢飞。
半吊钱虎口微震,险些拿不住酒,摇头道:“不省君,你这又是何必呢?”
“何必什么?”
李稜收势未尽,腰侧便已荡来一拳,他横剑挡下狼兔的拳,转腕再斩,堪堪削掉了狼兔指节上的几根汗毛,他一刻不停,踏步行《失相》第四式——狂人言,狼兔却有如山猫般灵敏矫捷地跳远了。
狼兔乃是今时禅宗出身的体术大家,虽和那些不修灵脉的武僧不同,他早已有了静水境的修为,但功夫始终是这一套拳脚路数,以拳为棍,以指为剑,以臂为盾,以腿为枪,眉心元神乃是一对合十的手掌,达到了真正人兵合一的境界。
“何必困在这些俗务当中?”半吊钱蹲在树杈上,往喉咙里灌酒,“你周身的万灵丝已交织成网,隐隐发着金光,想来离飞升不过一念之间,这时候不去闭关,来掺和这些事做什么?”
第197章 故人
“我为临渊宗宗主。”李稜的君子剑上迎着白沙流光, “没有在这种时候离开的道理。”
“不省君多年不见,还是这么气派。”半吊钱蹲在那树杈上提溜着酒坛,笑道, “这寻常人到了您这位置,干什么都要踌躇一番,思虑一番, 担心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, 您倒好, 担着一个宗门的前程, 仍旧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半点不怀疑自己的选择,佩服!了不起!”
他言辞间尽是讥讽嘲笑之意, 李稜恍若未闻, 手中长剑没有半分滞涩。
《君非我》第三式——妒人。
踏步平砍,接旋身四散剑意,格挡,推招, 再并步挑刺。
再简单不过的剑法,再一成不变的招式。若论天下有哪套剑法知晓的人最多, 那便是临渊宗这传承百年, 一应弟子甚至外宗来客, 都能自行观览学习的这套临渊剑法。
半吊钱踉跄躲过推招, 却见李稜的身形在自己面前似是消失了一瞬, 他连忙横刀护住心脉, 只一声剑鸣, 李稜并步挑刺, 翻挑了他的手筋!
他吃痛后撤, 李稜再行踏步,狼兔自后俯冲,猛击李稜的后颈——李稜正身回首,推出一掌直击狼兔的胸腔,再背手后刺,逼退见机合围的半吊钱。
三招,却是先行巧机的半吊钱和狼兔落了下风!
沙海上波涛汹涌,剑意所及之处无不风动石走。
李稜悬立起上,周身灵场万丝密如绸缎招展,紫袍银冠,凛然如神人。
半吊钱的右手被李稜挑断了手筋,一时拎不起刀来,只能换了只手拿。他望着李稜毫无破绽的站姿,许久朗笑:“不省君,我能断言,这套临渊剑法,你比我师父提刀客还要更甚一筹!”
狼兔捂着胸腔,在树枝上将歇,闻言皱眉:“胜负未分,你为何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!”
“实话实说罢了。”半吊钱略显生涩地转着左手刀,“我师父的这套剑法,本是刀法,只是门下弟子多爱用剑,他才弄出了个刀枪剑凑合都能用的一套玩意儿。本不是什么厉害招式,能凭这一套基础剑式问鼎天下第一的,也就只有不省君了。”
李稜摇头道:“我非第一。”
“瞧。”半吊钱转头对狼兔说,“这人可不屑与我们这些人比,满心满眼的可都是那五成的深渊啊。”
纵天椋鸟飞,齐鸣九天旋。三人斜眼望去,便见那陈家的两个小子已将半遮面踢给了下面出功不出力的几人,身形一闪,往城中急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