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尖上的妖管局(42)

一双眼睛亮得反常，似乎是意识清醒着，汪叟小心挪过去，一边絮叨着，一边要拉沈惜的手腕，打算拉她上去。

“沈丫头？怎么跟过来了？快回去，等桑麻和燕子来了我们再商议。”

但是意外的是，“沈惜”微微后仰，躲过他的手，歪着脑袋冷淡地开口。

“你是，南海的人，现在不是东南任上？怎么派来的是个老家伙？”

闻言汪叟眉头一皱，重新审视沈惜。

她说的话很奇怪，几十年之前是东南妖王坐镇，但那时九婴未曾现身，所以才可以派麾下厉害的人物。

这人绝不是沈惜。

“你是何方妖孽，为什么占着沈丫头的身体？”

铜钱翻到手中，汪叟暗暗戒备，小布鞋被打上来的水浪沾湿，心头冷肃。

“妖孽？我是被当做妖孽追杀逃亡东北，这具身体，确实不是我的。现在是什么时候？B城怎么变化这样大？”

“沈惜”看出汪叟的戒备，默默转身走上高处，看着周遭的世界，心中萧索，等着汪叟上来。

“现在是2019年，乙亥年。”

汪叟在记忆中搜索着时间差不多的人物，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一个人——商家主家最后的嫡系女儿，商灵阙，但算算时间，她早该轮回。

是有人，剥离了她的神念。

就在汪叟脑中闪现这么惊骇的答案之时，“沈惜”眼神落在桥下的通惠河水，凉凉的吐出一句。

“水中，有死气，还有……君家的殉阵，叫你们的人快一点，阵法成，必定会献祭大妖才能填平，不然，周遭路过的人都要遭殃。谁在下面？”

“是柳队！完了！”

汪叟掏出电话，给桑麻和黑燕发信息，但转头就发现“沈惜”凑得很近。

“谁？柳玄明？！”

等汪叟点头，还不等说什么，人就这么水灵灵地爬上桥头，翻身跃下。

这边又不等他惊呼，后面跟着一道黑影倏地飞过，紧跟着落进水中。

第33章 殉阵破

汪叟站在桥边，正在呆愣的时候，手边的电话终于响了，那边传来黑燕的声音，气喘吁吁，显然是在追捕的间隙停下来回复。

“汪老，何事？”

“通惠河柳队遇险，我卜算有凶，结果扑朔，速来？”

眼观水色，汪叟心中打鼓，手中的铜钱哗哗作响，可见其下鬼气涌动，必不平安。

但是电话那头，黑燕的回答斩钉截铁。

“妖

监被劫，九婴借身而出，众妖出，在抓。”

电话嘟嘟地停断，桑麻那边并没有回电，但是发了简讯。

【抓人呢，抓完去，发定位。】

九婴……汪叟脑海中闪过旧时听说的一桩秘闻，那刚刚追下去的便是九婴附身之妖。

“咚”一声，水面上浮一尸体，颀长瘦条的身子，长发糊在脸上，仔细辨认衣着配饰，汪叟总觉得眼熟，铜钱挂绳，站在桥边的阶梯上，设法将人牵到面前，才发现正是池鱼。

只是此时魂魄俱丧，早没了之前嘴贫的灵气，嘴唇青白，从水底浮上来真的和尸体一样，若是再过一个时辰没有魂魄归来，这便真是尸体了。

“我有老寒腿，年纪大了，柳队应该会理解的，沈丫头的朋友我看着呢，老朽在上头给你们祈福。”

说着手上从兜里掏出来防水垫和大黑伞，支着棚子踏实坐下，耳边雨落伞上，发出砰砰声响。

天边一记响雷过后，水下突然出现两人，一黑一红，在绿油油的水鬼群里，分外明显。

沈惜悬在柳玄明的身后，看着自己的身体扬手，潇洒挥出一个避水诀，优雅落地。明明是自己的身体，可就是显出一股子她没有的清冷优雅味儿。

她身后跟着一个红发嚣张的男人，看气质，是九婴。

“怎么又是你这妖物，这次又是披了谁的皮囊？”

商灵阙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，但是并不是很在乎，在她的记忆里，需要靠附身别人才能行动的妖物，自身实力都不是很行，眼下她更关心自己记忆中的小弟。

“你要是也是来的对付小明的，我不介意送你早日魂归酆都。”

九婴的这具身躯虽比不上柳玄明的长相，但也算是十分勾人的帅哥，他本就是为了商灵阙才附身赶来，怎么会给她干自己的机会。

连忙解释自己是来帮忙的，狗腿地站在商灵阙的身后，眼珠子都是直愣愣地，随时等待着商灵阙能认出自己，或者在此之前给她留下好印象。

但落在沈惜眼里却怪得很，正想戳戳柳玄明询问接下来如何，却见这厮也小狗一样地留了眼神望过去，正愣着，那样子和被许琳琅关在井下时一样，依恋的，怀念的，不舍的。

“此阵法是君家的殉阵，不过是百年过去，现在君家的家主已经堕落到和怨鬼为伍，只为要灭掉妖族吗？糊涂至此，难不成君守圭那小子，就是这么教育儿孙的？”

商灵阙说话的语气很温柔，却不是那种空虚的软，而是说话的气息柔顺从容，眼神坚定，是见惯风浪的不疾不徐。

沈惜第一次在第二视角观察她，不由得心中也生出几分欣赏和敬佩。

水波之中，商灵阙抬手点上大阵的屏障，一道波纹震开，阵边的所有绿头水鬼全部倒飞出去，虽不至于魂飞魄散，却也受了些伤，不敢上前，只剩下在最前面的楚清池。

“小丫头，你还认识君守圭，你可知他现在，可不再会什么妖，什么鬼，只想着自己在这世上多苟延残喘几年，不然，怎么愿意和我这般妖物所化的怨鬼合作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