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栖画背靠着马车,似有所觉,抬眼看向石桥的方向,眼底漾出笑意,拿起水囊来冲凌陌央招了招。
凌陌央来到近前,许栖画把那个印有兰花的水囊递给她:“你怎么不在医馆?”
凌陌央道:“请休了,来看热闹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许栖画也捧着个水囊,喝的也是药。
两人靠着马车喝药,顺便闲聊。
半个时辰过去,前去买药的人陆续回来。
偌大的青石地上,整齐地堆积着各类药材,有人参,鹿茸,灵芝等各类山珍,更有是百年份,两百年份的灵药。
当然这些灵药都是剑渊之人买的,随手就扔在地上。
其中也有世家弟子拿出一两株来,仔细地放到摆放灵药的地方。
凌陌央坐在车辕另一边。
聂芸芝跟着剑渊弟子陆迩去了,此刻却跟着白瑕回来,见到陆迩,又没事人般地上前去,同他说说笑笑,陆迩神色如旧,一言不发,似乎是觉得她聒噪,却也没有刻意避开。
聂芸芝突然大胆地抬手触碰陆迩的衣襟,陆迩迅速后退了一步,一脸惊恐地看向她,聂芸芝一脸茫然,露出些许受伤的神色,但又迅速振作,再次笑得俏皮可爱,好似丝毫不过心。
陆迩稍稍松了口气。
见她在陌生弟子堆里好似如鱼得水,其他世家弟子不禁钦佩,不愧是大教弟子。
聂芸芝极有分寸地逗着陆迩,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许栖画一眼。
许栖画侧着身,笑着和凌陌央说些什么。
凌陌央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,冷淡地抬眼望去。
聂芸芝敛了笑容,丢下陆迩,抬脚朝着这儿走来。
“栖画哥哥,”聂芸芝扫了凌陌央一眼,脸上笑容绽放,“你怎么跟她走这么近啊!”“她”字咬得很重,仿佛跟她在一块很丢人似的。
凌陌央神情淡淡,不为所动,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她,想将她从外到内看个透彻。
聂芸芝有几分不屑。
许栖画道:“因为她天资聪颖,前途无限。”
聂芸芝脸上刻意做出的娇嗔一滞,所以不跟她待在一起,是因为她没有前途没有天资吗?
难道许栖画是为了让她死心,故意装作和这小学徒来往亲密?
聂芸芝勾起嘴角,状似玩笑地道:“我也有天资有潜力,怎么不见栖画哥哥喜欢我呀?”
许栖画正色道: “我确实对姑娘无意。”
聂芸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,可转念一想,她笑着道:“栖画哥哥生气了吗?”
凌陌央也是佩服这样的人,总能把话引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。
许栖画笑着道:“你什么时候去古伦教,不能提前去吗?”
聂芸芝抿了下丹唇,道:“栖画哥哥想跟我一起去了?”
许栖画继续笑着:“你好不容易才成了古伦教弟子,还是早早去宗门报道吧,近几年好好修行,不要总想着回来。”
聂芸芝表情一僵。
这时,昭玉扭过头来:“谁是古伦教弟子?”
“这儿还有古伦教弟子?”白瑕看热闹不嫌事大。
“就是聂家五小姐聂芸芝。”五华派和珠山的人也有所耳闻,当初各大门派都在阆苑城招新过,这聂五小姐成古伦教弟子还是一段佳话,只是后来随着古伦教丑事频出,宗门动荡,就没人艳羡了。
慕游连个侧目都没有,陆迩看向她,眉头稍稍皱起。
聂芸芝硬着头皮顶着各种玩味的视线,倏然心生恨意,她死死盯着许栖画。
眼前的男子神情淡淡,面上的笑容十足可恨。
聂芸芝想到这人的境遇,没了修为,病骨沉疴,空有家主虚名,实则没多久可活,别人看得起他才当他是个东西,事实上不过是个绣花玩意而已。比妓院的小倌多了几分矜贵清高和几点姿色,还真以为自己金贵了,居然反反复复在她的痛处上踩踏,甚至让她在剑渊弟子面前丢人。
她是古伦教弟子,她至少有成为古伦教内门弟子的资质,而在场阆苑城以及其他宗门的人有什么,都那么的平凡,甚至是平庸。
还有你这所谓矜贵家主看上的又是个什么玩意,区区小医馆学徒,连个修为都没有的乡野贱种,甚至时常给他脸色看,偏偏腆着脸上去,还夜夜私会,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!
聂芸芝脸上笑眯眯的,凑到许栖画面前,密语道:“你算个什么东西,也敢管我,那学徒不过是看你是世家家主,看你有点利用价值,才对你巧言令色,你除了这身皮囊,你还剩什么,居然看不上我!”
许栖画听完笑了:“在下佩服。”
聂芸芝满腔怨恼堵在嗓子眼,愣了许久没反应过来他在佩服什么。
等反应过来,顿时气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