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窥月(24)

方牧昭:“我在附近,你等着别走。”

离家出走的小孩容易被坏人的一颗糖骗走,任月精神游离,吃到了泥猛的糖,不知道是不是跟泥猛一样有毒。

任月忽然回过味来,方牧昭昨晚那一个回眸的深意。

他是早就知道了吗?

不出五分钟,方牧昭走进法医中心的大门,一身黑色衣裤,没有花里胡哨的元素,简洁大方。任月第一次意识到,这条泥猛只是糙了点,硬汉般的冷酷,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流里流气。

任月走近两步:“你怎么在附近?”

“送货。”方牧昭双手抄兜,略低头端详她的双眼,看她有没哭,好像没有。

任月跟他重复和孔珍说过的话。

方牧昭说:“死因是死因,凶手是凶手,两个概念。法医负责找死因,刑警负责抓凶手。懂吗?并不是尸体没了,证据跟着灭失,受害者也要入土为安,不然公安局那么多悬案,每一具尸体都保存到凶手伏法那天么?想想就不现实,活人都没这么稳定的住所。”

任月若有所思,混混沌沌的脑袋清明了些许,“本来有点糊涂,你这样一说,就很清晰了。你怎么那么懂?”

方牧昭:“你不正是觉得我懂,才来问我么?”

任月:“你处理过类似的?”

方牧昭皱了下眉头,扫了眼院子,环境跟其他单位差不多,总莫名带着一股阴森感。

“算是吧。”

任月:“谁啊?”

方牧昭瞪了她一眼,“问那么多,等再熟点告诉你。”

任月:“不正是觉得你懂,才来问你么。”

方牧昭嘴角抽了抽,“哎,你还会学舌了。”

任月:“跟你学的。”

任月面无表情说着俏皮话,没能逗笑自己,反而逗哭了。

视野渐渐模糊,抹去了方牧昭的五官,只剩一个像要远去的轮廓。

方牧昭:“你不会要哭吧?”

任月稍稍别开脑袋,轻轻吸鼻子,“哭也不哭给你看。”

方牧昭:“谁爱看你哭。”

任月想了想,遵从自己的第一反应,“那我还是把他带回家吧。”

一想到她连家也没有,还要独自操持任开济的身后事,任月再也忍不住,抹了抹眼角。

“可是、白事要怎么办?我没办过啊。”

方牧昭忍不住抬手轻轻刮掉她眼角泪花,用食指第二指节,也是他整只手最干净细腻的地方。

任月一怔,茫然变成惊慌,无措盯着他。

方牧昭收手,嘀咕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,“读那么多书竟然不近视。”

任月要是乐意,他的举动就是暧昧,要是排斥,他就冒昧了。

她一时分不清哪一种,泪,倒也吓了回去,整颗脑袋清醒几分。

方牧昭跟没事人一样,幽幽说:“你信我么?”

任月没了退路,又说不出,不敢想象动动嘴皮子让“不够熟”的泥猛为她鞍前马后。

只说:“怎么办?”

方牧昭没放过她,“任月,你信我么?”

任月第一次被点名道姓,好像正式再认识了一次方牧昭。

她一如既往地保守,“现在可以信……”

方牧昭自嘲扯了扯嘴角,暂且不计较,“我联系殡葬公司,现在都是一条龙服务,你掏钱就行。”

顿了顿,又问:“钱够吗?”

第12章

任月问:“要准备多少?”

方牧昭说:“在海城殡仪馆简单流程大概五千到一万,如果再回老家操办预估三万到五万左右。

“那么贵……”任月下意识道,老家离海城约500公里,两地奔波的车旅费和误工费,还没囊括进去。经济成本远超任开济在世时对家庭的贡献。

任开济的离世没在感情上折磨她,而是换了另一条途径击溃她。

方牧昭:“白事是亲人在人世间最后一段路,一般会隆重一些。但是丰俭由人,量力而为就行,你跟家里人商量商量。”

任月:“就我自己了。”

方牧昭蹙眉,“你妈那边……”

说曹操曹操到,孔珍回电。

任月当着方牧昭的面接电话,方言发音比普通话响亮,听着像上火。

方牧昭走到两三米外,在下风口抽烟。

孔珍说:“小月,我问了老家村里理事的人——”

任月打断,“什么理事的?”

孔珍:“就是很懂白事的人。他说像你老豆这种作孽死的,一定要请喃呒佬给他喃喃,把他的凶灵从家里请走,不然凶灵不散,后代倒霉。”

喃呒佬类似道士,在主家停棺守灵间唱诵经文,祝祷死者往生。

任月:“你也觉得现在就火化,对么?”

“警察那边说可以火化,就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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