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窥月(69)

方牧昭摆了椅子坐她旁边,敞开双腿,呈直角困住她,像只蹲下的大狼狗,无辜又凶巴巴。

任月瞥了他一眼,她抚摸过的胸肌近在眼前,比穿衣时多了数倍的视觉冲击,心跳隐隐加速。

她说:“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?”

方牧昭:“又不是没见过。”

任月:“你不用回去看护病人?”

孕妇两个字剌嘴,任月讲不出。

方牧昭:“老板的情人,哪用得着我照顾。”

任月大体信了,又没直接证据,或者她应该相信。

方牧昭:“她喊我压胳膊的时候,你真没听见我说那句,压伤她、老板会骂我?”

任月思索片刻,一无所获,当时太过震惊,只能处理工作相关的任务,其余一概印象不深。

她说:“忘了。”

方牧昭:“我就怕你多想,特地说给你听。”

任月:“我耳背。”

任月说的倒不是气话,常年浸泡在仪器低鸣中,听力比普通人差。

方牧昭:“我现在又说了一遍,不够我再重复一遍,直到你听清相信为止。”

任月:“我又不是重度听障。”

方牧昭握住她的手,拇指不住抚摸她的虎口。

任月虚扣着指尖,没有回握。

方牧昭:“还生气?”

任月想了想,“你平常经常陪着她?”

方牧昭:“我说,但你要信我。”

任月看着他的眼睛,方牧昭鹰隼一样锐利的双眸回视她,没有飘里飘忽。

任月:“你说。”

方牧昭:“她怀着老板的孩子,平常老板不让她出门,昨晚发烧才叫我车她来看病。我平常基本接触不到她。”

任月半晌没讲话。

当看到一只蟑螂时,她就该做好暗处藏着一窝的准备。

方牧昭:“今晚还上夜班么?”

任月:“休息。”

方牧昭:“炸鱼吃么,我给你炸一点放冰箱冷冻,煮面的时候拿出来不用解冻,直接放汤里沸一下。”

任月:“炸泥猛么?”

方牧昭:“海鱼捞上岸一般冻过一次,炸了再冻没那么好吃,用新鲜的草鱼炸。”

晚饭过后,任月就挤在厨房看方牧昭洗摊主斩好的草鱼块,腌制,上浆,下锅油炸。

油锅爆开一朵朵菊花,任月像躲烟花一样站到厨房门口。

方牧昭招呼她,“过来,我教你炸。”

任月:“不要。”

方牧昭:“下次吃完你可以自己炸。”

任月:“你给我炸。”

方牧昭:“我不在怎么办?”

不经意的一句话昭示着分别,他们面面相觑。

任月的眼眶忽然隐隐冒水花,她皱了皱鼻子:“我不管,反正你回来给我炸。”

丢下一句,她扭头出房间,坐在厨房门对面玩手机,偶尔瞟一眼厨房。

夜间穿短袖她已嗅到凉意,这人还半裸,怕她看不到他的肌肉似的。

厨房飘出浓郁的炸鱼味,肉质香味带着清汤寡面所没有饱腹感,煨暖入秋寒凉饥饿的胃。

烹饪食物给予一种古老的安全感,证明有人在此落脚和生火。任月漂泊异乡的孤寂感,在此刻被厨师驱散得一干二净,好像在这个城市安顿下来。

阳台的亮度增大,上下两户光线重叠,乍一看结构像跃层。

任月走回厨房,“我同事好像回来了,我想拿点炸鱼上去,毕竟拿了他的牛肉酱。”

方牧昭:“你说谁做的?”

任月:“我哥。”

方牧昭:“男朋友。”

任月:“哪有一个月才见一次面的男朋友。”

方牧昭眉心皱得可以夹烟。

任月发微信消息确定万修在家,装了一小袋出锅晾凉的鱼块上楼。

她敲开万修的家门。

万修分外热情,“要不要进来坐一下?”

任月连看也没看,客套道:“算了,太晚了,改天吧。”

万修犹豫:“小月,早上我好像听见吵架声,不会是你下面吧?”

任月一愣,旋即展颜,“怎么会,我跟空气吵?”

万修小小松了一口气,“不是就好。”

任月递过袋子,“放冰箱冷冻层,吃得时候拿出来不用解冻,直接放进锅里煮。”

万修接过,“谢谢,我家人才会搞这么复杂的菜,没想到你还会做炸鱼,厉害。”

任月:“不是我炸的。”

万修哑然一瞬,“你家人做的?”

任月:“不是。”

万修:“买现成的?”

任月:“不是。”

万修:“谁炸的?”

任月:“我男朋友。”

炸鱼袋子倏然掉地上,任月比万修先弯腰捡起来。

任月:“刚才我没注意到,是不是袋子口有油太滑了?”

万修再次接过,笑容如潮水褪去,支支吾吾:“小月,你有男朋友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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