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春娇(96)
第42章
苏云缈矮着身子从医馆后墙的狗洞钻出,重见天日的那一刻,她简直要喜极而泣。
她跌跌撞撞地迈步奔逃,可她两日未食,身子也重,才走出不远两条腿已绵软无力。
光凭她现在的体力,想独自逃离简直是痴人说梦。
好在大道上不时有人经过,她贴着阴影处站定,待看到挎着菜篮且面善的妇人,便上前求助。
可对方瞧她衣着光鲜,相貌姣美,只头发乱蓬蓬的,既狼狈又焦灼,明显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查,哪还敢施以援手,纷纷敬而远之。
再尝试问了几人,有将她当做疯癫的后宅姬妾。
有将她视作逃犯的。
最后一个甚至要去喊官差来抓她。
苏云缈钻入胡同,瞅见墙角立着一只大圆缸,里面蓄满了清水。
她趴在缸边,双手拘着水往面上泼去,洗去了疲态,解开松散的发髻,迅速编了一个乌黑的发辫垂在背后,低下头将外头那层脏污褶皱的纱衣褪去,直接塞进砖缝。
收拾妥当后她又照着那明镜似的水面,确认无误后方转过身。
外头艳阳高照。
胡同口却忽然暗下来。
她的眸光也随之黯淡,呆怔地垂着手,任由指尖的水珠滴淌。
身形高壮的两名护卫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那唯一的通道,守株待兔。
苏云缈仅逃出不到半个视时辰就被抓了回去。
身怀六甲的年轻女子,相貌也拔尖,几种特征夹杂一起,即使在闹市中也实在惹眼。
那两个玩忽职守的护卫被打了个半死,趴在地上哀声告饶。
苏云缈静静地坐在屋里,听见那杖击的沉闷声,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飞溅声。
不多时,大门被粗暴推开,砰的一声拍到墙上。
面罩寒霜的晋荣走进来,停在她面前气得直嘬牙花子。
还不到三日,苏云缈就已逃了两回。
这不仅仅丢面子。
还险些坏了他的大事。
他只觉身为男人的权威被接二连三地挑衅,当即拍板决定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点教训。
他以前玩的都是小羊羔子一样温顺乖柔的女人。
头一次碰到这种清高的硬茬子,当真激起了好胜心,他一伸手先掐住苏云缈的下巴,左右扳着细细打量,“爷还当真稀奇,能把裴铮迷的神魂颠倒的女人……尝起来究竟是什么滋味?”
背后的烛火跳闪不定,实在煞风景。
他松开手,转身将案上的烛火挑亮些。
再度回过头,那女人似是吓呆了,坐在原处一动不动,安静地垂着眼睫。
晋荣激动地搓了搓手,以为她终于服软,猴急地去扒她的衣襟。
一只柔细的素手忽然按在他腕上,凉津津的触感。
晋荣邪笑道:“行,给爷乖乖的,待会治你的时候也轻点力道,必叫你销魂蚀骨。”
苏云缈撩起眼皮,那简单的一眼,却不是他惯见的春水无边,而是暗藏杀机。
晋荣暗道不好,只来得及错开腕子,余下的掌心连着指腹可就惨了,直接被尖锐物划开了一道血口子。
不知何时苏云缈将耳环取下,用重物将其压直了,又藏在掌心,等他色欲熏心时给予了痛快的一击。
他脸上的伤还没好,手上又添新伤。
上次回去,那群一起吃花酒的狐朋狗友笑他没用,居然能在榻上被女人挠花了脸。
玩了一辈子的鹰反倒被鹰啄瞎了眼。
那时他遮遮掩掩的不敢说出实情,羞愤地捂着脸。
如今苏云缈故态复萌,他按着右手,怒火已烧到了头顶。
“来人!都给爷滚进来!”
晋荣一声怒吼,侍从们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,待见到晋荣尚在滴血的手掌时也十分吃惊。
晋荣被气狠了,一张脸被烛火映出猪肝色,死死盯着苏云缈,同时飞快寻思着整治人的法子。
苏云缈却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,不卑不亢地将耳环蹭干血迹,淡道:“我拼个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们碰着我一分一毫。你若实在气不过,不妨将我一刀杀了,到时你就抬着我的尸体去号令裴铮。”
她这一出激将法正戳中了晋荣的肺管子。
晋荣却不敢动她。
这已是他能拿住的裴铮的唯一弱点。
谋划了这么久,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次了。
可他又气得牙痒痒,干脆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随从身上,随手抓来两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。
那些个随从怕他,一边挨打,一边护住头脸,还要时不时高声叫好,
“爷这一拳太有功力了,哎哟,锤得奴才筋骨都酥了!”
“主子威猛啊!有大将之风!”
待发泄差不多了,晋荣也累得直不起腰,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