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仆几人一听她来,各个心生警惕。
陈嬷嬷堆笑上前,“县主让奴婢来给大娘子送些补品来补身子。”说着打开匣子放在桌上。
这还是纾妍成婚以来,云阳县主第一次向她示好。
淡烟瞧了一眼,只见里头放着人参,血燕等物,确实都极贵重。
可纾妍“补品”二字,瞬间就想到她的那碗补药来,心有余悸地把脸埋进淡烟怀里,吩咐,“快丢出去,我不要!”
陈嬷嬷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女子被自己害成这样,心里也后悔得很,亦满怀歉疚,“县主原本是好意,想要主君与娘子能够早些有子嗣,全都怪我办事不力,还请娘子恕罪。”见大娘子没反应,又道:“后日便是老主君诞辰,届时县主携娘子同去上香祈福,请娘子莫要忘记。”
纾妍想起来前些日子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,老狐狸好像还说希望她去,因为他父亲喜欢她。
陈嬷嬷走后,淡烟迟疑,“小姐要去吗?”
纾妍想了想,怎:“那宝华寺好玩吗?听老狐狸说若是求神拜佛,兴许能够早些恢复记忆。”
淡烟道:“那间寺庙确实很灵验,也可一试。姑爷孝顺,每年再忙都会去,有姑爷陪着,小姐倒也不用怕。”
她现在也瞧出来,姑爷无论心里怎么想,但是这些日子待小姐是真的好,否则云阳县主也绝不会给小姐送补品,定是姑爷去见了县主的缘故。
更何况小姐每一年也会借此机会为家主公子夫人他们祈福祷告。
思及此,她又道:“就算真的不能恢复记忆,小姐也可为家主祈福。”
纾妍觉得也有几分道理,又催促,“那你与轻云将我同老狐狸做过的事情写下来,我同老狐狸做了,再去寺庙祈福,兴许更有用。”
淡烟/轻云:“……是!”
*
听雨堂里。
书墨向向端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的裴珩回禀,“今日我带着人赶过去时,那医馆早已人去楼空,据邻居说,他早在五日前就已经出了城,对外说是回老家探亲。”
裴珩闻言,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,“派人去他老家找,掘地三尺也要将挖出来!”
书墨应下,忙道:“公子还未用晚饭,可要命人摆饭?”
裴珩这才想起自己晌午还未用饭,习惯性地瞥一眼案头。
书墨叹了一口气,“从前公子也总是忙得忘记用饭,可娘子总像是知晓似的,总能适时地送来一些亲手做的点心或是参汤,给公子垫肚子。”
裴珩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。
她本就娇气得很,眼下又要吃那样多的药,怕是不肯吃。
思及此,他起身向外走去。
今日下了好几场的雨,虽时辰尚早,但外头已经天黑,明烛初燃。
裴珩赶到澜院时,自己的小妻子正坐在窗前的榻上翻看着一本手札。
也不知那手札上都写了些什么,她瞧得极认真,温暖的烛光在她雪白透亮的肌肤与蓬松的云鬓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,低垂的眼睫犹如蛾翼,颤动时犹如飞蛾煽动翅膀。
温柔娴静极了。
印象中好像有一回他深夜归来时,她正坐在灯下瞧账本,亦是这样的温柔娴静。
那一日既不是初一,也不是十五,她见他回来,眼神格外地亮,立刻迎上前来,柔声道:“官人怎来了?”
那时,她的眼中只有他。
明明不过是年初才发生的事儿,裴珩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。
还是说他真的老了,竟然已经开始缅怀过去那些曾在他心中微不足道的寻常日子?
守在一旁的淡烟与轻云这时瞧见他来,正欲禀报,被他制止。
他放轻脚步走过去,温声道:“瞧什么那么认真?”
纾妍吓了一跳,扭头一看,老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。
他伸手自她手中拿过那本手札。
纾妍忙伸手去夺回来,她身子还有些虚,脚下一软,差点跌倒。
眼疾手快的裴珩一把圈住她的腰。
她反扑到他怀里,两只小手撑在他胸前。
隔着薄薄的衣物,她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以及强而有力的心跳。
纾妍不知怎的想起昨夜他衣冠整齐,做的事情却……
她不禁羞恼,“还不快还我!”
本以为他不肯给,谁知他把将手札递到她手里。
纾妍想到这东西本就是要有他才能完成,又重新递回给他,有些别扭,“大人不是说要同我复刻过去之事,我想若是照着做一遍,兴许全部能想起来。大人瞧瞧可有出入,也好补充上去,免得她们有所遗漏。”说这话时,她心里其实有些不好意思,毕竟幽会时淡烟与轻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