怯弄香闺(566)
她自小听着婶姨们说着这些事,又如何能将这些钱用的安心?
苏容妘垂首看向一旁,裴涿邂却是道:“太过心善的人可活不长久,不争不抢更是命比纸薄。”
苏容妘转过头来看他,对上的便是他一双漫不经心的双眸。
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来:“妘娘心善,若是换了个人,想来从裴府出去时,手中的银钱应当多的连拿都拿不动。”
苏容妘眉心微动,陡然反应过来,他说的应该是他强占她留在裴府的时候。
裴涿邂却是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,与他而言,即便那时候妘娘对他百般不从,他心底也是欢喜的,他已经过了许久府上没有妘娘的日子,忙过朝事后回到空空荡荡的府上,分明他自小到大都是如此,奈何尝过甜处便再忍受不得寂苦。
他抬手端起妘娘提前给他备好的茶水,抿了一口还是温热的,心头舒畅了不少,他慢慢刮着茶中浮沫:“不过若是换个人,我可不愿意。”
苏容妘蹙起回他:“裴大人还是有心思挑拣起来了。”
裴涿邂笑着看向她,声音不轻不重:“妘娘,沈岭垣给你教的太过心善优柔,这样不好。”
陡然提起阿垣,苏容妘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。
而裴涿邂则中肯道:“心善不是错,只是不能太过,在权利之上的人才有资格悲天悯人,无权之下,太过固守原则终究害人害己。”
苏容妘看着他,并不想反驳,也不想为阿垣辩解什么。
他们两个本就不同,世上有阿垣这般舍身取义之人,也会有裴涿邂这般,立于俗世之上,利用俗世之人。
他知人心复杂,知晓二者相交,只有出血多的人才会觉得自己更有资格提条件,只有要杨州府台的银两花了出来,才能让他相信,世子遇刺的事,真的能被压下去。
她不想争吵,只是敷衍道:“随便你。”
裴涿邂站起身来,缓步走到堂中箱子旁,慢条斯理地抬手随便翻动:“你选这些,是因你真的喜欢,还是你觉得,这些东西是店里最贵?”
苏容妘淡声回:“本意就是为了招摇,难不成我当真挨个铺子认真挑。”
裴涿邂的指尖触到一只步摇上,而后将它拿起来,上面刻着雀鸟,下坠珍珠,这种成色的东西,在首饰店里,怕是也能称上一句镇店之宝。
“这些东西的尾银想来定是不少,府台当真是破费了。”
他直起身,缓步走向妘娘,随之他的影子向其倾压下。
苏容妘呼吸一直,仰起头看着他,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只能感受到后背贴紧了椅子的靠背上。
她咬着牙:“你要做什么。”
裴涿邂抬手抚上她的脖颈,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,而后推起她的下颚,另一只手将步摇带在她发髻间:“只是觉得,你穿戴艳丽些,更为好看。”
第443章 再众人面前将她带走
苏容妘长这么大,从没戴过步摇,即便是顶着裴夫人的名头在裴府时,也未曾有过。
从前是戴不起,平日里簪发用的都是木簪,后来则是戴不住。
步摇上的坠珠,亦是高门贵女行走间的禁步,举止不稳,便在鬓边摇晃,看着怪异不说,上面的坠珠打在头上也是很疼的。
苏容妘偏过头想躲,可裴涿邂却不容她抗拒,掐着她下颚的手用了些力道,虽不疼却也能叫她动弹不得,只能感受到步摇穿入发髻间细微的拉扯与垂坠之感。
落罢,裴涿邂还稍稍抬起她的下颚,似在欣赏:“旁的你不要便罢了,但这个衬你,你一定要守着,就当是……给府台喂个安心丸。”
要让府台知晓这件事成了,势必要让他自己察觉出些蛛丝马迹,这价值不菲的步摇倒是正好。
裴涿邂的指尖挂过步摇垂坠下的每一颗珠子,这才松开她,稍稍后退半步。
苏容妘则是趁这个空档将身子稍稍扭转一下,不要离他太近。
可他的视线实在是灼热到难以忽略,苏容妘被他盯的不自在,下意识抚了一下发髻:“换个其他不行吗,镯子耳铛,哪个不比步摇来的方便。”
“都说了,这个衬你。”
苏容妘呵笑一声:“这金子便是衬我,你们读书人不都讲究视钱财如粪土,怎得衬旁人的便是羊脂白玉,衬我的却是金子,看来在大人心中,我也不过就是个俗物。”
裴涿邂眸色晦暗:“这也是沈岭垣教你的?”
苏容妘有些不悦:“他已故去,你总替做什么。”
“看来不是他。”裴涿邂笑了,“那便是你自己在书中读的,看来你从前倒是揣摩了许多读书人的喜好,你还这是心悦他。”
从前那些少女心事被人直白地说出口本就让人不自在,更何况这人还是裴涿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