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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!甜度已超标(229)

“放心吧,我都交代好了。”张雪兰挤出一个笑,手握住丈夫已不再年轻有力的大掌,“吴姐是我亲自选出来的护工,又专业又机灵,她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夫妻二人正说着话,走廊那头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,和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碾进声。

张雪兰闻声抬眸,只一眼,眸光亮起。

“爸、妈!”年轻女孩飞奔而至。

钱多多拖着行李箱,满头满脸全是汗,不知是累得还是急得。她紧皱眉头,和父母打完招呼后,抬眸看向紧闭着的ICU病房门。

“奶奶现在怎么样?”

张雪兰眸光黯淡下去,没出声,只是朝女儿摇了摇头。

钱多多抿唇,强压下心中铺天盖地的担忧和诸多可怕猜测,迫使自己镇静。

她暗自做了个深呼吸,又问:“爷爷人呢?”

“送回家休息了。有吴阿姨陪着,你别担心。”张雪兰一个母亲,万事当前,最心系的依然是这个宝贝女儿。

她目光在钱多多脸上爱怜地描摹,伸手捋了捋闺女的发,关切道:“看你着急忙慌的。吃饭没有?”

“吃过了。”钱多多边回答,边握着妈妈的手,一起坐下。

“妈。”钱多多沉声,“你在电话里说,大伯妈逼着爷爷在医院写遗嘱、还要昏迷的奶奶按手印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事到如今,张雪兰也不再隐瞒,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,详尽说给女儿听。

得知事件始末,钱多多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,随之便绽开笑,柔声安抚父母:“爸妈,没事,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照顾好爷爷奶奶。随大伯妈怎么折腾,老人在被胁迫、和意识不清醒状态下立的遗嘱,并不具备法律效应。”

钱海生长叹:“可你爷爷身体本来就差。她这一闹,我担心你爷爷会气出毛病。”

钱多多稍顿,忽又想起什么,狐疑道:“大伯父呢?大伯父也由着她这么闹?”

“你大伯父上个星期去外地了。”张雪兰接话,“说是杨美玲的亲戚在晋州那边给他寻了个活,帮一家污水处理厂安装管道,要干大半个月……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。”

最后这句话,似乎别有几分深意。

钱多多心思剔透,瞬间就听出,妈妈是怀疑,大伯妈早就动了拆迁款的心思,所以才提前找个理由支走大伯父。

“早上的事,你们跟大伯父说了吗?”

“打过电话了,没打通。”钱海生一脸的焦头烂额,“估计在忙。”

父女俩正说着话,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。

不知怎么的,钱多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
她轻皱眉,眼瞧妈妈从包里取出手机,接听起来:“喂吴姐,怎么了?”

上了年纪的人,耳力多少有些减弱,张雪兰这个手机音量一直设置在最高位。因此,她滑开接听键的下一秒,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便从听筒内传出,清晰刺入在场几人的耳膜。

吴姐慌乱道:“你们还在医院?赶紧回来吧。你大嫂带着她两个儿子找过来了!”

*

ICU病房每天只有二十分钟的探视时间,其余时段,家属进不去。

想着老太太这边有专业医护人员照料,钱海生跟主治医生打了个招呼,携妻女暂离。

数分钟后,钱多多一家三口赶到爷爷家。

老楼房隔音差,说话的声音稍微高点,能传遍整栋楼。

钱多多三步并作两步走,刚行至门前,便听一道尖锐熟悉的女声隔着门板劈出来——

“爸,月生最老实,从出生到现在几十年,从来没跟他弟弟争过什么。以前家里条件差,他把唯一的读书机会让给弟弟,自己傻不拉几地进厂打工,帮海生赚学费。”

“我就想问问您,您说西三环的拆迁款全分给我们,对海生一家不公平。那当年月生没念上书,海生成了大学生,这就公平?”

“月生也是个聪明人,他脑子可不比海生差,如果当初他们兄弟俩颠倒个个儿,海生进厂打工、月生念书上大学,我们家至于这么多年,只能指着个五金铺过日子吗?!”

——这是大伯妈杨美玲的声音,语气尖酸愤懑,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“当初我说过让他们兄弟一起读书,是月生执意不肯。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你老提这个有什么意思?我再跟你说一遍,拆迁款你家和海生家各拿八十万,多的一分没有!”

——这是爷爷钱书华的声音,有气无力,间或剧烈咳嗽几声,显然被怄得不轻。

听见屋内传出的争执声,钱多多再也忍不住,上前用力拍响房门。

邦邦。

门打开。

“……”看着终于赶到的三人,护工吴姐心里稍微松了口气。但她毕竟是个外人,不好掺和这些家务事,很快又默默躲回厨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