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师攻略(619)+番外
"雷霆雨露俱是君恩。"李明月撩袍跪倒,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。
前世嘉峪关的血顺着记忆涌来——那时他率三千轻骑驰援被困的父兄,却仍旧
"起来罢。"
楚云轩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,"今日唤你来,是为青州之事。"
李明月抬眼时正撞见楚云轩摩挲着案上密报,羊皮卷边缘渗出暗褐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。
宫娥鱼贯而入,捧着鎏金酒壶的手却在发抖。
琥珀色的酒液注入青玉盏,李明月盯着杯中涟漪,忽听楚云轩道:"听闻冀州新上任了一位按察使?"
“是。”
“据说有些本事。”
“都是为陛下效力。”
“那平阳侯呢?”
"臣定不辱命。"
李明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大殿里回响。
此时,楚云轩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帕子掩住嘴角时,李明月看见一抹猩红。
楚云轩扶着龙椅起身,明黄常服下摆扫过剑匣,声音轻得像叹息:"这一仗……"
李明月瞳孔骤缩,殿外寒光映着满地碎玉。
他再次俯首而拜。
“臣,定不负陛下所望!”
……
时间匆匆而过,西楚九州暗流涌动。
大小诸侯各怀心思,已经逐渐脱离楚云轩的掌控。
如此情势之下,百姓的处境越发水深火热。
转眼又是一年秋日,一切如旧。
秋日的阳光穿过窗棂,在青石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明月带军去了青州征战,冀州境内的各股势力也被拔除的差不多了。
现在这小半年的时间,李书珩与苏先生最重视的便是冀州的民生与军备。
当然,还有九州各地的形式。
这日清晨,李书珩将手中密报凑近烛火,火舌舔舐着纸角,映得他眉间那道悬针纹愈发深重。
"王爷。"
苏珏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,带着三分晨露的凉意。
李书珩抬眼望去,只见那人素衣广袖,腰间玉带却勒得紧实,倒像是把随时能出鞘的剑。
"雍州那边又截了我们三车铁器。"李书珩将残纸掷入铜盆,火星子跳起来,在他玄色蟒纹袍上烙下几点暗红,"说是山匪作乱,倒把官道上的车辙抹得干干净净。"
苏珏绕到案前,指尖划过舆图上蜿蜒的朱砂标记:"盐铁专营之权握在朝廷手里,我们往幽州贩的私盐,不也被扣在潼关?"他忽然轻笑一声,"陛下这是要断我们命脉。"
窗外掠过一阵疾风,卷着沙砾拍在窗纸上。
李书珩起身推开雕花木窗,远处盐场上白茫茫的雾气正被朝阳驱散。
他记得农人捧着结霜的黍米跪在官道旁哭嚎的场景。
"去盐场看看。"
他抓起挂在屏风上的狐裘,"让陆明备马。"
晨雾未散,马蹄踏过结霜的官道。
苏珏策马与李书珩并辔而行,忽见前方田埂上跪着个白发老农,怀中紧抱陶瓮,瓮口渗出的盐水在粗布衣襟上凝成白霜。
"老丈这是?"李书珩勒住缰绳。
老者颤巍巍抬头,浑浊的眼里迸出精光:"王爷容禀,小老儿照着苏先生教的法子煮盐,这瓮……”
他掀开瓮盖,晶莹的盐粒在晨光中闪着碎玉般的光,"比官盐还细三分!"
苏珏下马捻起一撮细盐,盐末从指缝簌簌而落:"王爷请看,用芦苇灰滤卤水,铁锅熬煮的法子果然奏效。"
他转头对老者道:"明日去府库领十石黍米,就说是给孙儿抓药用的。"
马蹄声再起时,李书珩望着远处星罗棋布的盐灶,白烟在灰蓝的天幕上织成蛛网。
他突然想起继任之后去长安朝见那日,陛下在宣政殿前拍着他肩膀说,"李爱卿,往后怕是任重而道远了"。
金线绣的龙爪陷进他琵琶骨,早已是暗流涌动。
"报——"一骑绝尘而来,马上斥候滚鞍落地,"盐场遭袭!二十七个盐工被掳,三处盐灶被毁!"
苏珏白玉似的面庞陡然阴沉:"何时的事?"
"寅时三刻,蒙面人持雍州军制式横刀。"斥候从怀中摸出半截断刃,刃口处赫然烙着雍州卫的虎头纹。
李书珩攥紧马鞭,鞭梢银坠在风里叮当乱响。
他想起半月前雍州节度使送来的密信,信笺上熏着龙涎香,字句却淬着毒:"听闻冀州新开盐井,愚兄愿以战马百匹易之。"
"回府。"
他猛地调转马头,"传令各营,今日申时校场点兵。"
马蹄声如急雨掠过盐田,惊起芦苇荡里栖息的寒鸦。
苏珏忽然轻咳一声:"王爷可还记得,去岁冬月我们埋在小沧州渡口的二十艘粮船?"
李书珩心头一跳。
彼时他们假借漕运之名,在船底暗藏精铁三千斤。如今想来,苏珏怕是早料到会有今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