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师攻略(635)+番外
……
八月十六,大理寺呈上的叛将名录铺满整张紫宸殿金砖。
楚云轩朱笔划过卢承庆的名字,突然在"并州司马王邺"处停顿——此人供状里提到天顺七年盐税案,牵扯出十二位刺史。
"陛下,影十八的密奏。"
中贵人灵均呈上漆盒时手在发抖。楚云轩挑开火漆,掉出的不是奏章而是半块虎符,内侧刻着某种不知名的凤鸟纹。
是鲜卑王室的东西。
秋雨拍打窗棂时,楚云轩独坐空殿抚摸那半块虎符。
他想起自己与鲜卑已经达成了一道约定,只是现在看来,鲜卑似乎不受他的掌控了。
“不,不会的……”
……
李书珩捏碎鸽信时,茶盏里的君山银针泛起血丝。
塘报写着"北郊演武走水,八千将士殉国"。
"好一招借刀杀人。"
李书珩放下手中的边境布防图,标注着各州兵力虚实。
苏珏低声提醒:"其余八州诸侯的信使已到辕门,说是要与王爷共商国是……"
"告诉他们,本王突发恶疾。"
李书珩将塘报扔进火盆,青烟扭曲成虎牢关的地形,"派人去汴河打捞沉船,本王要知道陛下所说的那三万斤丹砂究竟去了哪里。"
“是,王爷。”
……
楚云轩用染血的绷带缠紧右手,新添的伤口泛着青紫。
韩彰呈上密报时,他正用左手批阅河北道的屯田奏折。
"冀州王闭门谢客,但冀州军昨夜秘密进驻虎牢关。"
韩彰顿了顿,"青州王氏在漕船夹层里发现大量硫磺,足够装备五万弩手……"
楚云轩突然轻笑出声,震得案头药碗泛起涟漪:"寡人那三万斤丹砂,够他们炼多少箭镞?"
他推开雕花窗,望见北斗七星正指向青州方向,那是他二十来前最不愿回忆之地。
更漏声里,八匹快马冲出长安城门。
鞍袋中的减赋诏盖着真正的玉玺,印泥里混着慢性毒药。
当各州节度使打开诏书时,会闻到熟悉的丹砂香气——就像玄真子临死前饮下的那杯鸩酒。
一个死人,足以平息九侯的怒火。
【作者有话要说】
第七卷 青史还真
第221章 秋蝉惊变
——天顺二十年秋, 万物凋零。
去岁北郊大营的哗变以西楚王庭全胜为结束,叛军在明德门处全军覆没,却也连累了无辜百姓。
大火燃尽一切, 无论善恶对错皆成一捧黄土。
借此机会,俗言诗在民间传播甚广,百姓人心惶惶, 九侯蠢蠢欲动, 逐渐不听王城调令, 隐隐有分崩之势, 西楚社稷岌岌可危。
……
秋蝉在梧桐树上发出最后一声嘶鸣时,李明月正握着银剪修剪枯死的梅枝。
碎雪般的木屑簌簌落在青石棋枰上,惊动了茶盏里半轮冷月。
苏珏的玄色广袖拂过石案, 露出袖口暗绣的银鳞纹:"侯爷这株垂枝梅, 倒比去年多留了三寸残枝。"
李明月指尖微顿,寒铁剪刃映出他眉间一点烦愁。
那是嘉峪关的雪落进血脉凝成的印记。
两年前他自前世的梦魇里睁开眼,便见这枚红痕在铜镜里灼灼如新。
"梅枝多留一寸,春信便早来一旬。"
他剪断最后一截枯枝, 断口处渗出琥珀色的树胶,"就像苏先生那年在云中郡多留的三日——"
石亭里忽然响起金铁相击的脆响。
苏珏正在擦拭剑穗上的青玉蝉, 闻言手腕轻抖, 缠着银丝的穗子扫过剑鞘, 惊起一串泠泠清音。
这把剑是楚越送他的礼物, 而这上面的玉蝉则是李安甫所赠。
犹记得除夕夜后的初一早晨, 世子李安甫便恭恭敬敬地来到农庄拜年, 身后还跟着李书珩一家。
也是这一日, 李安甫正式拜苏珏为师。
那一日, 雪粒子簌簌落着, 檐角冰棱在晨光里折出冷芒。
苏珏端坐案前,看少年世子伏地行稽首礼,玄色锦袍扫过青砖,金丝暗纹在浮尘里忽明忽暗。
"先生,这玉蝉是学生前岁与父亲南巡时所得。"
李安甫直起身,锦匣中卧着枚羊脂玉蝉,翅脉纤毫毕现,却在腹节处有道细若发丝的裂璺。
苏珏呼吸微滞,茶盏在掌心转了三转才搁下。
七年前,梁州王赐死金殿宫属官的鸩酒,也是装在这样雕着玉蝉纹的琉璃樽里。
炭盆爆出火星,惊破满室岑寂。
李安甫指腹抚过玉蝉血沁:"学生知道先生昔年作过一篇《鸣冤疏》,曾以'寒蝉抱雪'自喻。"
苏珏忽觉喉间发涩,那血沁原是朱砂点染,此刻却似从指缝渗出的陈年旧伤。
待第二到第二日,暮色漫进窗棂时,苏珏已讲罢《盐铁论》末章。
李安甫临窗摹字,狼毫在宣纸上拖出铁画银钩,忽道:"先生可知这玉蝉来历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