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朱门(10)

哪吒把长长的挂鞭挂到树梢上，回头往院里偷看了一眼，见敖广不在，狡黠地问敖丙：“小龙，你怕不怕？”

敖丙低头摆弄连成一串的小爆竹，抬头看哪吒，摇了下头。

哪吒露出个小坏胚子的笑来，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，划了一根火柴突然凑过去，叫道：“爆炸啦！”

吓得蹲着的小龙一下站了起来，睁圆了一双蓝眼睛。哪吒顿时哈哈大笑，敖丙这才知道他是吓自己，给惊得舒展开的眉头又落了回去，嘴巴微微一撇，嗔怪地看了哪吒一眼。

哪吒笑着笑着声音低了下来，嘴角还是勾着，恶作剧的小孩模样，扯了小龙袖子一下，说：“逗你的，别生气。”

“你上院里去，我来点，这个炮仗可响了。”哪吒说。

敖丙听话地跑回院子里去，在小屋门口叫了一声：“爹爹，放鞭炮了。”

敖广走出来，小龙对着门口捂住了两只耳朵，眨着蓝眼睛，示意哪吒可以了。哪吒给他可爱得想撞墙，划了火点在炮捻上，捂着耳朵撒丫子就往院里跑。

小龙还迈前半步伸出手迎了一下，哪吒刚跑到眼前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。小龙赶忙一把捂住耳朵，他兴奋的时候也不像哪吒一样上蹿下跳，乖乖地在原地捂着耳朵，瞪着眼睛看着鞭炮噼里啪啦地爆炸，一张小脸上虽然没什么夸张的表情，却明显能让人感到他雀跃的心情。

哪吒比他高出半头，捂着耳朵站在敖丙旁边，一眼都没往炮仗那里看。这个角度看起来小龙一张小脸精致得不得了，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，又乖又机灵，让哪吒真想一把把他搂进怀里。

鞭炮停了他才回过神，地上偶尔还响几声，哪吒又过去把另一挂点了，小步跑回来。门口那边一片青烟，热闹的年气一下就足了，连敖广面上都带了些喜色。

等这回着完，哪吒拽着敖丙的手腕就朝门口跑了过去，在余烬上踩了几脚，领着小龙捡小炮仗。

敖丙哪里玩过这种野小子的游戏，眨着一双好奇的蓝眼睛看着哪吒在里面翻，一会儿就捡出一小把漏网之鱼。

“怎么样，没玩过吧？”哪吒伸手得意洋洋地炫耀，朝院里喊了一声，“敖伯，我跟敖丙去河边放小炮仗了！”

哪吒喜气上头，说着扯着敖丙就走，敖广赶忙跟出来几步，看人都走远了，只得喊了一声：“注意安全！”

哪吒抓着小龙手腕，遥遥地回头摆手。

二人一路往河边跑，中途要跳过大石头的地方哪吒就先放开小龙的手，站在另一边伸着手等着接他，小龙两手扯着膝盖处的布料蹦跳过来，免得被衣服绊倒，把手伸进哪吒的手里。

到底是少年人，玩心大得很，就这么一路跑到河边，哪吒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牵着小龙的手。他羞得像摸到火苗似的抽回了手，霎时间脸就红了。

哪吒轻轻捻着自己的指尖，感受小龙牵过的余温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他把小炮仗放在大石头上，说：“你没玩过吧？”

敖丙摇了摇头，蹲下拿起了一个小炮仗在手心里看。

“我教你，小时候我跟我哥就玩这个，有一次我和我大哥撸秃了一整挂鞭炮，叫我爹一顿训。”哪吒说。

敖丙听了立时就眉眼弯弯，他单手掩唇，又马上敛住了笑意，无辜地看向哪吒。

哪吒没注意到他的小表情，找了个树枝用火柴点着了，把小炮仗短短的炮捻凑过去，点着了立刻扔出去。

小炮仗在空中就“嘭”一声爆了，冒出一朵小火花。小龙看着新奇，眨着蓝眼睛瞧，哪吒扔了几个，对敖丙说：“看到了吧，好不好玩？可刺激了，你来试试。”

敖丙自然想试，第一次尝试，又不大敢，架不住哪吒撺掇，小炮仗凑到火苗上，还没有点着就丢了出去，急忙捂住耳朵。

小炮仗咕咚落进河里，哪吒忍不住想笑，又恨铁不成钢：“啊呀，你咋这么胆小，看，小爷教你！”

教来教去差不多把小炮仗都教没了，敖丙总算成功扔出去一个，高兴得忍不住幅度很小地跳了一下。

哪吒偏头看向小龙，敖丙一脸明朗的样子，眉目间尽是温柔和喜悦，鼻尖冻得有点红，张口就呵出一口哈气来。

他那么干净，开心起来更是纯粹，三少爷看着小龙，目光向下，又落在小龙手腕露出的那点皓白上。哪吒红着脸悄悄伸过手去，想假装不经意地牵住敖丙，可指尖刚碰到那处皮肤，哪吒就像烫着了似的把手缩回来了。

小龙偏过头，诧异地看向他。

哪吒讪笑了两声，摸了摸鼻尖，说：“哈！没事，我们回去吧，有点冷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