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死敌年幼时[崩铁](201)
他便翻身从缝隙出来,在猎犬的视觉死角里回到了墙壁的另一边。
理了理衣装,抚平因为运动而显现的褶皱,嘉波看上去和其他盛装打扮的游客并无区别,没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。他走出墙外,一副忧心的表情,想找猎犬们打听该如何找到一名名为黄泉的游客,虽然在失踪案频发的现在,打听游客下落听上去颇为不妙。
就在这时,嘉波的耳朵颤抖了一下,捕捉到了一阵幽微的破空声。
那似乎是一张卡牌,却不是嘉波惯用的纸牌。他脑里闪过了瞬息分析,身体却灵敏地动了起来,像是被傀儡丝牵动的人偶。
一张塔罗牌从鼻尖擦过,狠狠插进了旁边的墙体,落下一点晶莹的灰,又和塔罗牌一起消失,不过都是梦和记忆的产物而已。
哒,哒。
高跟鞋踩在石板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,嘉波双手举过头顶挥了挥,慢吞吞地转过头。
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,这难道是命运的指示吗,焚化工,或者说叛徒,嘉波?”
嘉波懒洋洋地说:“好凶啊,这就是你和前任上司说话的态度吗?”
他看向走来的女人,一张曾经还是记忆令使时就已经熟识的脸。
“忆者,黑天鹅。”
第84章
那是一株刚破土的新芽,还很弱小,在暴雨中随时有夭折的可能。
“你看见了什麽?”
初入忆庭的黑天鹅:“一株草,一粒落进泥土的种子,候鸟将它带到足够湿润肥沃的土地,而后它便在春天悄然生长。”
这是土地的记忆,是生命轮转的过程。
“过去一年里候鸟一共往这片土地带来了19565187枚种子,其中只有53177枚破土而出,其余全部死去。”那个人背对着她,半边身体被阴影覆盖,但黑天鹅依旧能看出那是个少年,真实的年龄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小一些。
可他只是冰冷地撇过一眼,冰蓝的眼中似有一滴凝固的血,他说:“死亡是常态,痛苦亦是生命的一部分,作为忆者,我们只需负责记录,其余的不必插手。”
那是黑天鹅进入流光忆庭最初的一天。
往事如青烟飘散,转瞬变成了在匹诺康尼墙角对峙的两人。
轻纱下的黑天鹅抬起头,一双紫金的眼睛看着嘉波,那双眼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,或许来源于浮黎的赐福,又或者是黑天鹅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,折射出暗沉的光,仿佛梦里的所有事物都将散去,只留下他们二人,说不上友好,也不算恨意,更多的是隔了多年看见了一个曾经熟识的人,毕竟他和黑天鹅曾经共事过好几年。
黑天鹅,流光忆庭的众多忆者之一,而嘉波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。
另一张塔罗牌出现在黑天鹅的两指之间,是一张愚者牌。
它横隔在两人视线的正中,嘉波知道,这既是黑天鹅的占卜,亦是她的武器。
“不至于吧,你要在这和我打起来?”嘉波叹了口气,同时手指一闪而过傀儡丝的暗芒,“首先,你大概率打不过我,其次,这好歹是我离开流光忆庭之后第一次见面,我又没找过你的麻烦,不用这样剑拔弩张吧。”
她的回应是一阵婉转的轻笑:“你的叛离可是给我们留下了好大的麻烦,隶属于你的星系的记录工作只完成了一半,剩下的可花费了忆庭不少功夫。”
这听上去像社畜的抱怨。
忆者的工作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旅行。他们没有□□,依照模因穿梭在各个星球,记录一砖一瓦的古老刻痕,记录每条河流的流动和枯竭,聆听屋檐下妇人的低语,车马的啼鸣。没有人察觉身边有一个忆者观察生活百态,然后这些点滴又汇聚成了一整个星球的记忆献给星神浮黎,而忆者静悄悄地来,再静悄悄地离去,前往下一个星球,继续一场又一场周而复始的记录。
黑天鹅:“没有任何征兆,也没有打过招呼,你无故脱离忆庭留下一堆烂摊子的时候,可有曾想过今日会遇到我?”
“没有哦。”嘉波歪了歪头。
“而且这也不是叛逃,你不要说的这麽难听,”他义正言辞,“这挺多叫跳槽,我发现贵组织和我的相性实在不佳,于是转投到另一位星神的怀抱——据我所知,流光忆庭并没有脱离即是死亡的破规定,浮黎也没有对我表示过不满。”
更改命途唯一留下的后遗症,就是偶尔会有人在他脑子里唱歌。
悠扬的歌声像隔着一层纱,雾蒙蒙地飘渺而去,忆者钻进他的梦,进入他的脑海,轻声颂唱忆者的职责。
“我们旁观,我们记录,为了宇宙被毁灭的那一天。”
“我们旁观,我们记录,为了宇宙被重建的那一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