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死敌年幼时[崩铁](202)
每一次嘉波都会无视这些歌谣,他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,即使是拉帝奥也不知道他偶尔的苦恼,这并没有关系,一点歌谣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。
黑天鹅望着他。
嘉波不是引导黑天鹅成为忆者的领路人,但忆者记录、旁观、为了毁灭和重建的责任是嘉波告诉她的,他的容貌和从前没有变化,但气质有了迥异的改变,变得比之前更加鲜活,更加明媚,而事实就是,至少欢愉比记忆更加适合他。
嘉波问:“你看上去很生气,是因为你接手了我离开后的大部分工作吗?”
“并不是哦,事实上忆庭很快就适应了你的离去。”黑天鹅道,“你有什麽想说的吗?”
“有。”
他忽然就把手中的傀儡丝放了下来,手一挥,无形的丝线便消失在了指缝之间,像一片羽毛,又像散尽的星辉。
嘉波后退一步,右手放在胸前,他微微地向黑天鹅倾身鞠躬,而后大声说:“对不起!!”
一声迟来多年的抱歉。
“嘉波,转向欢愉之后让你感到快乐了吗?”她问。
“那当然,比起观众,我还是更乐意当一个演员,至少不需要再遵守记录旁观不插手的行为准则了。”
他嘟哝着说,比起冰冷的忆者,更像一个活着的人。
黑天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似是一声无形的叹息,随后便也学着嘉波的样子,挥了挥手,那张代表愚者的占卜卡片便也化作光点,随风消逝。
“不打了?”
“命运并非只有斗争这一个选择,”她淡淡地笑道,“别紧张,切勿随意与事端中心的人过多牵扯,这还是作为令使的你曾经说过的话,忆者的规则你比我更加清楚,不是吗?”
两人对视一眼,便默契地不再提起关于忆庭和过去的话题,所有的波澜都隐藏于内心深处,也许黑天鹅对当初他的断然离开仍然心怀芥蒂,毕竟她是一个对忆者身份很自豪的人,嘉波清楚地知道这一点。
打起来实在很没必要,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,至少在黄金的时刻,在这一场繁华的梦境里,他们暂时可以冷静下来,勉强交流美梦下方暗流涌动的复杂局势。
比如黄泉的下落。
比如家族和谐乐大典。
——至于连发多起的失踪案,嘉波没有兴趣。
但他还是保有一点对事态的好奇,将周遭一切状况掌握在掌中是他的本性,凭心而论,家族将这颗星星围成一块铁桶,他现在对匹诺康尼的局势并不算清晰。即使关注家族有相当大的可能性和查找黄泉这一目的无关。
看样子,黑天鹅比他进入匹诺康尼的时间更早,了解得也更多。
嘉波问:“失踪是怎麽回事?家族不是号称梦境里绝对安全吗?”
他们走到一处遮荫伞下,黄金的时刻永远处于一片繁星的长夜之中,时钟不会归于零点,明天永远不会到来,遮荫伞更多的是将他们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,是一处私密的对话。
两人都是或曾经是忆者,自然不会被美梦干扰,黑天鹅坐在圆桌的另一端,身体微微后倾,那是一个并不信任的防御姿态。
“如那位猎犬家系的队长所言,”黑天鹅也听见了猎犬间的对话,她说,“从今天零点开始——我指的并非美梦,而是现实的时间,梦境中便一直有人消失。而且失踪的数量远比那位猎犬预估得还要多,他们的失踪不会有人察觉,也没有任何征兆和动静,如同一枚镜子上的污点,又或是电影画面的一帧。”
黑天鹅道:“他们是被硬生生地抹去了,上一秒坐在皮质座椅,关上灯,观看一部老式的黑白电影,下一秒座椅便空荡荡的。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消失,也没有人对此表示疑问,只有座位残留的余温,证明这个人曾经存在过。”
她端正了坐姿,优雅,温柔,人如其名,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,正视着嘉波的眼睛:“谐乐大典在即,匹诺康尼以钟表匠的名义,向宇宙各界发出邀请函,诚邀众人查找钟表匠的宝藏,你……也是为此而来的吗?”
“不。”嘉波否认,“我是为寻人而来。”
“你在找谁?”
“黄泉,一名巡海游侠,你听说过吗?”
嘉波想,如果从黑天鹅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,他便还是按照原计划,向猎犬家系求助,没有比路边的地头蛇更适合打探消息得了。
然而,出乎他意料的是,黑天鹅并没有直接否定。
她也并未说出肯定的回答,而是缓缓道:“我曾经目睹一个人的消失,她站在两栋高楼中间,明亮的灯光照耀不到的小巷子里,来往的人群也不会注意到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