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陪我夜观天象(19)
贺枢听出话里深意,起身道:“嗯,我该回去了。”
她跟着站起来,问:“你现在在哪里休息?”
贺枢脚步微顿,“已经有人为我安排住处。”
短暂的两句话,他已经跨出院门,“不必再送,请回。”
江望榆来不及问他具体住哪,站在院门口,目送他提着灯笼,修长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。
她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关门落锁,回屋歇息。
一觉安稳地睡到天亮。
江望榆抱紧两个锦盒,一离开西苑便直奔回春堂。
她来的早,孟含月还没有出门看诊。
“孟大夫。”她放下锦盒,“您快看看,这里面是石决明。”
孟含月直接打开盖子,先看颜色,再低头凑近闻气味,最后捻起一点碎末,放进嘴里浅尝。
“不错。”她合上盖子,“是品质最佳的石决明。”
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终于安稳落地,江望榆长舒一口气,“接下来就麻烦孟大夫了。”
孟含月点点头,仔细收好两个盒子,问:“你从哪里拿到的石决明?太医院吗?”
“算是吧。”她想了想,没有隐瞒,“是一名天文生帮忙在太医院找到的。”
孟含月微微蹙眉,正准备再细问,前堂的伙计疾步走过来,道:“孟大夫,有人来看诊了。”
见状,江望榆主动说:“孟大夫,您先忙,我先回家了。”
“也好。”孟含月起身往外走,不忘叮嘱,“这几天仍按原来的方子吃药,初一辰时正,我再去你家。”
江望榆当即应道:“好。”
第9章 你不开心吗?
六月初一,江家。
江朔华坐在圆凳上,上半身赤裸,前胸后背扎着银针,更多的银针出现在他的头部。
露出来的银针长约七寸,闪烁湛湛寒光。
孟含月扎完最后一枚银针,沉声问:“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?比如疼痛、灼热?”
江朔华一动不动,缓声回答:“没有。”
她点点头,拿起一张湿帕擦拭双手,“接下来的两刻钟里,如果感觉到任何不适或者异样,一定要立刻告诉我。”
“好。”
孟含月从手边的瓷盒取出一团药膏,摊在手心,均匀抹平,指尖挑起一点黑色药膏,弯腰靠近,细细涂在江朔华眼睛周围。
忙完这一切,她抬手擦擦汗,视野里出现一盏白色茶杯。
“孟大夫,喝茶。”
孟含月接过杯子,一饮而尽,茶水温凉,驱散燥热,抬头瞧见对面神色紧张的少女,宽慰道:“别担心,很顺利。”
从诊治开始就一直提着的心稍微稳了下,江望榆终于笑起来,往杯子里续满茶水:“嗯,孟大夫辛苦了,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?”
孟含月又喝了大半杯茶,看看屋里的更漏,摇头道:“不了,阿榆,你过来帮我打打下手。”
她当即应了声好,两步跨过去,站在江朔华的身后。
孟含月弯腰,取出第一枚扎进去的银针,转手递给江望榆,尔后再等足时间,按照扎进去的顺序,依次拔针。
拔完最后一枚银针,她在铜盆里浸湿帕子,仔细擦掉江朔华脸上的药膏,捏住他的手腕,搭上三指。
江望榆将银针放进专门的布包,双手绞成一团,放轻呼吸,大气不敢出一口。
一刻钟后,孟含月松开手,紧绷的眉眼终于舒展,说:“阿榆,替令兄穿上衣服。”
江望榆连忙从榻边拿起一件崭新的里衣,替江朔华穿上,尔后再依次穿外袍。
“给。”孟含月递来一沓纸,“我已经带了药材过来,令堂正在外面煎药,每日两副,中间间隔三个时辰,还有日常饮食等需要注意的地方,我都写在上面了。”
兄妹两人有同一致地开口:“多谢孟大夫。”
“等会儿午时末,我再替你在眼睛上敷药。”孟含月看向江朔华,细心嘱咐,“还是那句话,绝对不可以讳疾忌医,如果诊治过程中,有任何不适的地方,一定要及时告诉我。”
江朔华郑重点头:“是。”
“你们忙完了吗?”董氏敲敲门框,目光落在长子身上,旋即看向孟含月,“孟大夫,药熬好了。”
孟含月几步走过去,从董氏手里接过药碗,往小瓷碟倒了些许,指尖沾染一点药汁,放在舌尖轻尝。
确认无误,她转身递给江朔华。
江朔华端着碗,一饮而尽。
“好啦。”孟含月神情一松,“今日上午的治疗暂时告一段落,先吃午饭。”
江望榆随即放松下来,将竹杖递给兄长,仍觉不够,扶住他的手臂,劝道:“哥哥,我扶你出去。”
江朔华不敢冒险,含笑点头:“好。”
董氏先一步出门,从厨房端出菜肴,摆在正屋里的方形木桌上,见几人进来,和蔼笑笑:“都过来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