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陪我夜观天象(21)
想起总是对她摆着张臭脸的刘益,她忍不住猜测莫非是因为他跟着她一起值守,被对方为难了?
她不由长长叹息一声。
”为何叹气?
前方传来他略带一丝疑惑的声音,江望榆反倒愣住,抬头看向前方,“你不是……已经回去了吗?”
“我去拿这个。”贺枢微张开手臂,露出臂弯里的锦盒,“我去拿了些草药。”
她下意识看向盒子,“先前给的两盒石决明还没有用完。”
“是其他草药。”贺枢停顿一下,“先进去。”
走进角院,江望榆点灯,打开盒子,看清里面装的东西,扭头往后看。
“是决明子。”贺枢说,“药效与石决明有些相似,可以清热明目,近来天气炎热,你可以用来泡茶喝。”
她捏起一粒决明子,略显坚硬的壳角顶在指腹,微微刺痛。
“只是普通的决明子。”见对方许久不说话,贺枢隐约猜得出在想什么,“我认识的那名太医顺手给我的,你夜里值守观测天象,偶尔喝一些决明子茶,对眼睛好。”
江望榆放下那粒决明子,将锦盒里的决明子分成两份,翻出一个崭新的布袋子,装了一份进去。
“你也在观星台值守。”她将布袋交到他的手里,抿了抿唇,“你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?”
贺枢微微勾起嘴角:“你是我的上司,下属给上司送礼很正常。”
他明明在微笑,江望榆却莫名觉得他不开心,辨认出他话里的奇怪意味,也不在意,思索片刻,说:“元极,你抬头看天。”
面前人说的郑重严肃,贺枢当真以为天上有什么异常,仰头往上。
夜幕被浓郁的黑色渲染,铺满闪烁的星辰,明亮璀璨,在夜空勾画出绚烂星河。
“今天……不对,是昨天。”江望榆纠正自己,“昨天是初一朔日,虽然月亮没有出现,但还有星星,一样明亮夺目,之后月相会发生变化,由月牙变成半碗形状,逐渐变圆,在十五望日变成饱满的圆盘形……”
认识将近半个月,贺枢还是第一次听其说这么多话,微微愣住,一直听到说:“……之后又到了朔日,月暗星明。”
贺枢琢磨片刻,从专业的长篇大论里得出一个微妙结论:“你想告诉我月有阴晴圆缺,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很多,不必完全放在心上?”
江望榆神情严肃:“是。”
贺枢看着对面的人,忽然笑了起来。
不是之前浮于表面的假笑,轻松的笑意从眉梢一路蔓延,那双如夜空深邃的眼瞳里染上几分真诚的笑意。
江望榆莫名其妙,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解释月相运行变化的言辞,谨慎地求问:“我刚才哪里讲错了吗?”
第10章 送礼
“没有。”
贺枢抬起手,横在鼻梁,略显宽大的衣袖垂落,遮住下半张脸,“你说的很对。”
他眼中笑意尚未消散,江望榆直觉他肯定还在笑,但总比先前沉默的样子好多了。
她跟着放松笑笑。
往常这个时辰她已经睡了,心弦一怂,困意随即涌上来,她用力闭紧眼睛,再睁开,使劲眨了几下,试图驱散睡意。
“我该走了,明日……”贺枢放下手,顿了顿,旋即改口,“天亮后见。”
江望榆“嗯”了一声,送他离开角院,落锁,回屋睡觉。
一夜安睡。
天亮之后,江望榆照常出宫回家。
孟含月和昨天一样,辰时正来到江家,替江朔华施针敷药。
她依旧在旁边帮忙,一切顺利地诊治大半天,用过午饭,便和孟含月一起离开家。
“先去回春堂换衣服。”
“好。”
江望榆自然不可能穿钦天监的官袍前去,换了一身普通灰色衣袍,帮孟含月提着药箱,落后两步,跟在旁边,装作药童。
两人从回春堂的后门离开,穿过行人稀少的巷子,一路走到一家富贵大气的宅子。
宅子约摸三进,四五名仆从正在洒扫。
院宅主人年近五旬,是做布匹生意的商人,时常去回春堂拿些养生的药丸,算是老主顾了。
近来长子添丁,因是孙辈的第一个孩子,颇为重视,特意想让钦天监的人帮忙取名。
又不想孩子的生辰八字随意示人,也怕途中不慎遗失,所以特意要求务必亲自到家里。
这些都是来之前孟含月特意告诉她的。
江望榆熟记于心,走进正堂前,在心里又过了一遍。
富商早已等候多时,寒暄几句后,依次落座。
江望榆接过一张大红色的纸
,上边写着孩子的生辰八字,细细地看了几遍,结合对方家族里的字辈以及对孩子未来的期盼,思索将近半个时辰,终于写下三个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