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年早已说过,两千两赎冬梅,两千两赎我。如今这里已然有四千两,妈妈为何言而无信?”自己攒下的一千五百两,加上项翎的两千两,春兰的二百两,又去钱庄借来了三百两,她这才凑够了赎身钱。本以为能顺顺当当赎身,谁成想竟会如此。
“菊儿,这怎么能是言而无信呢。”那倚翠楼的鸨母笑得不知多么和善,“四千两,那是前年的价格。如今已过去两年,这街上卖的东西都涨价了,前年的金额如何能作数呢?如今,怎么也要六千两才行。”
“区区两年,街上的东西哪里涨了什么价格?”
“那香阁供到楼里的胭脂水粉,不就提了三分吗?”
“水粉提价,是因为香阁掌柜和倚翠楼的东家闹了不愉快,把原本给倚翠楼的降价免了去。若非香阁供来的仍是最好的价格,这生意怕是都做不成了,与物价上涨有何关系?”
“菊儿这话说的就生分了。”鸨母摇摇头,显出她太不懂事的模样,“倚翠楼把你从十岁拉扯到现在,对你可谓是养育之恩。这可是你家呀。胭脂涨价,这楼里每日要烧去多少银钱?家里的难事,你怎能如此不做记挂呢?”
这话说的可就过分无耻了。倚翠楼为何会将女孩养大,他们心里是没数儿的吗?这与和待宰猪羊谈养育之恩有何区别?
秋菊一生过得正直,一时竟被这般无耻言论气得连话也说不出口。若是春兰在场,定能将鸨母驳得脸上无光,可惜春兰还在菊梅客栈照顾夏竹。
实际上,秋菊也满心记挂着断了肢体的夏竹。若不是倚翠楼给秋菊开的假期不过短短两个时辰,逾期又得算上巨额银钱,她也不会在此时就回来赎身,定会以照顾夏竹为先。
而鸨母显然也要拿这规矩说事了。
“菊儿,走之前,我可与你和梅儿说得清楚了。你们需得在两个时辰之内回来,逾期一刻,罚银百两。如今,你是回来了,可未见梅儿……”
冬梅还小,秋菊自然不会带着她奔波。
“若不是妈妈与我一直纠缠赎银,我早已赎身,哪里会误了时辰?”秋菊急了。
“一码归一码,规矩就是规矩。”鸨母摆出了一脸“通情达理但无可奈何”的模样,“如今,你与梅儿都尚未赎身,便确是误了回来的时辰。这罚银,又有二百两。”
她听上去甚至还很体贴,催促道:“快去把梅儿找回来呀。再误下去,那可就是天价了。”
“你!”秋菊被她气得发抖,却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,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傲慢的声音便就是在此时无礼而突兀地插进来的。
“诶,你们东家,是叫张云庆的吧?”
鸨母一转头,便见不知何时,看热闹的人群最前头已然站了个男人。那男人身形高挑,衣着配饰不凡,一脸的傲慢不屑,一看就是习惯居于人上的贵家公子。
这可多半是个大客人。
鸨母顿时堆上了诚挚的笑意,迎上前去,道:“公子里边请!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?”
神医鬼手根本就没接他的茬,不耐烦道:“问你话呢,听不见吗?你们东家,是叫张云庆吧?”
第54章 第54章“给她磕头,道歉。”……
倚翠楼的东家,确实是叫张云庆的。这事虽不是人尽皆知,却倒也不是什么秘密。
见来着似是不善,鸨母赔笑:“公子找我们东家,可是有何要事相商?”
“没什么要事。你就告诉他,神医鬼手亲自来他这破地儿了。”神医鬼手道,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相信闻名天下的神医鬼手忽然出现在了这里,“让他赶紧出来伺候。”
这话说的,与其说是傲慢无礼,不如说是来砸场子的了。
鸨母脸上的笑意顿时减了三分。
开青楼妓馆的,讲究的是不惹事,但也不能怕事,和客人关系要处好,但也不能一味软弱退让。来青楼寻欢作乐的人本就有许多有权有钱的,平日里免不得跋扈,若还对他们一味软弱,很容易更加助长客人的气焰,让生意变得更不好做。
鸨母仍带着笑意,得体道:“我们东家事务繁忙,不会随意见客。公子不如看看我们家的姑娘,个个水灵。公子喜欢哪个,我给您叫去。”
“不随意见客。”鬼手不屑一笑,“他跟在我屁股后面求的时候,倒从见不出这么清高的模样呢。”
“公子,”鸨母脸上的笑容又减了些,“公子若是来寻欢作乐的,我们倚翠楼自是大大的欢迎。可公子若是来打我们的脸的,我们楼小,可接不下这么大的事儿。”
鬼手嗤笑了一声:“真该让你们东家听听,你说的是什么胡话。我要见见你们东家,这就是打你们的脸了?那我近些日子可是日日都在打你们的脸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