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兰烦他烦得不行。
可见他不知不觉已劈了堆半人高的柴火,春兰从里头抱了些柴火,被寒风激着,迟疑了下。
“厨房有热汤,你去喝一碗。”她甩下一句。
忆柳闻言抬头,软声:“谢谢春兰姐姐。姐姐真厉害,煮饭那么好吃,不像我,只会卖些死力气。”说着,他弱柳扶风地往背后的墙上一靠,擦了擦头上的汗,娇弱又疲惫地喘了几口气,又迎上春兰的目光,主动道:“没关系,忆柳不累。能够给大家做些事,忆柳就非常满足了,真的一点也不累。春兰姐姐做些轻松的事就好。”说着,又擦了擦汗。
春兰默默转身,毫不意外,果不其然,在身后看到了路过的项翎。
“你太辛苦了,快休息吧。”项翎迎上前去,“虽然运动可以提升身体素质,但太过激反而会损害健康。”
“没关系的,我怕春兰姐姐没有柴用……”
“已经够用了。”项翎拉着他的胳膊,将他带进屋子。
春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。
她低声骂了句贱蹄子,揉了揉一天没闲着的筋骨,抱柴烧水去了。
差不多就是客人散尽的时候,寒风到底卷来了雪花,带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。
项翎跑到窗口,盯着飘落的雪花兴致勃勃地看了半天。天河文明和星际联盟核心星都没有此类气象,尽管能推测出气象产生的原因,项翎还是对罕见的气候很感兴趣。
春兰给项翎找了条围巾围上,顺手打发旁边的忆柳去做饭。
因为要给重伤的夏竹补身体,又想给项翎
吃得好些,菊梅客栈的内部餐食是单独做的,并不简单吃些客人剩下的边角料。本店身体能动能做出吃食且烧不着厨房的仅有春兰和忆柳两人,今日轮到忆柳做这一餐。
忆柳是在拿柴火时看到后门的黑影的。
凑到近前,先嗅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儿,而后就见那黑影是个俯面趴着个男人,浑身是伤,不知死活。
忆柳避开男人身上的血,拿脚踢了他两下。见他没动静,他又踢了踢他的头,露出了他的侧脸。
那是张清秀而普通的脸,面有血色,看得出还有气息。
忆柳四下望了望,看了看此人来路零落的血迹,又看了看尚未形成雪层的地面,而后毫不犹豫地揪起男人的衣服,一路向旁边拖去。
“嗯……”男人发出了痛吟。忆柳充耳不闻,竭力加快了脚步,尽力将此人拖到了离自己最远的地方,绝关联不到自家门前,这才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松手,又把人往不显眼的地方踢了踢,而后径直离开。
回到客栈后门,眼瞅着雪越下越大,飘落的大雪盖过了痕迹,忆柳这才转身,将后门关紧,回去烧饭去了。
项翎在楼上照顾夏竹,半天没见晚饭,不由下楼去看忆柳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。
“没什么麻烦,还差一个菜就齐了。”忆柳柔柔一笑,娇软的身子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贴,“今日天寒,手脚慢了些。”
说着,他擦了擦手,抬手整理春兰给项翎围上的棉布围巾:“这围巾不怎么暖和,下回忆柳给你织个挡风的。”
“我帮你吧。”项翎阖上门,挽起袖子,正打算动手,就忽然听到了轻微的敲击声。
像是有谁在敲门。
可厨房地处后院,距离外头只有一个小小的后门,哪有人专程绕到后院来敲后门的。
项翎打算出门看看,却被忆柳拉住:“大约是风吹了什么,别管了。”
话音刚落,又有细微的敲击声响起,细微,却又存在,锲而不舍。
忆柳顺手又替项翎整了整衣服,而后自然地笑道:“阿翎穿得少,就待在屋里吧。我去看看。”
“我和你一起吧。”项翎推开门,“我没觉得冷。”
“诶,阿翎,你听……”忆柳走到她的身侧,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她的行进路线上,“夏竹弟弟在叫你呢。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阿翎帮忙?”
“是吗?”项翎停住了脚步,“可我没有听到。”
“分明是叫了的。一定是风声太大,叫阿翎错过了。”忆柳抬头,看着客栈的二楼,眼神略显哀戚,“弟弟真是叫人心都碎了,小小年纪受了那样的重伤,连喝杯茶水都得要人帮忙。”
“我去看看他。”项翎转身,匆匆向楼上而去。
忆柳则快步上前,打开了后门。
门口,那个一身是血的男人显然已经恢复了意识,不知怎么又半扶半爬地跑了回来,身后拖着长长的痕迹,身体在寒风之中不住颤抖。
忆柳不由皱眉。
如果最初,他还只是不想招惹是非,如今,他几乎可以确定,这“是非”是故意招惹上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