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10)
“起疑又如何?”赵勇从怀中掏出一封信,“把这封信放到她房里,就说是从京城来的。拖住她几天,等上面命令下来...”
沈知意悄悄后退,迅速折返。她的心砰砰直跳,手脚冰凉。白露竟真的背叛了她,而且看样子已经很久了。那封信里会是什么?谁在背后指使?
回到房间不久,白露就回来了,眼圈红红的:“姑娘...奴婢翻遍了行李,没找到那个匣子...许是落在京城了...”
沈知意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:“罢了,许是我记错了。去准备衣裳吧,不是要去诗会吗?”
白露如蒙大赦,赶紧去开衣柜。趁她背对着自己,沈知意迅速检查了她的袖袋——果然摸到一封信!她飞快地抽出来藏进自己袖中,若无其事地走到妆台前。
“今日穿那件藕荷色的吧。”她吩咐道,“梳个简单的髻就好。”
白露手脚麻利地帮她梳妆打扮,全然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。沈知意看着铜镜中丫鬟熟悉的面容,心中酸楚——白露从小跟着她,竟也被人收买了。
出门前,沈知意借口忘了带手帕,支开白露,迅速拆开那封信。信上只有寥寥数语:
“知意女见字如晤。闻汝在遂州不安分,甚忧。速归京,勿掺和茶引之事。父手书。”
字迹确实像父亲的,但语气不对——父亲从不会叫她“知意女”,更不会用“见字如晤”这样生疏的开头。这是一封伪造的信!
她将信原样封好,放回白露袖袋。看来有人想把她吓回京城...为什么?
知府的诗会在遂州有名的“揽月楼”举行。林远带着沈知意到达时,楼内已聚集了不少当地名流。沈知意一眼就看到了谢景明——他正与几位儒生谈笑风生,一袭月白色长衫,玉树临风。
“知意,这位是遂州知府刘大人。”林远引荐道,“刘大人,这是舍甥女,京城沈家大小姐。”
刘知府约莫五十岁,留着山羊胡,眼睛小而锐利:“久闻沈小姐才名,今日得见,三生有幸。”
沈知意福了福身:“刘大人谬赞了。”
“今日诗会以‘春茶’为题。”刘知府笑眯眯地说,“听闻沈小姐在京城是有名的才女,不如先开个头?”
周围人纷纷附和。沈知意心知这是试探,遂州这些士绅想看看京城来的大小姐有多少斤两。她余光瞥见谢景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,似乎也在期待她的表现。
“既如此,小女子便献丑了。”她略一沉吟,吟道,“‘嫩芽初吐翠,火候妙手裁。不羡琼浆美,清香自天来。’”
诗不算惊艳,但工整雅致,符合她大家闺秀的身份。众人纷纷称赞,刘知府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:“沈小姐诗才果然不凡。不过...这‘火候妙手裁’,可是暗指茶道?看来沈小姐对茶事颇有研究啊。”
话中有话!沈知意心头一紧,知府是在暗示她知道茶引走私的事?
“舅父经营茶庄,耳濡目染罢了。”她谦虚道,同时警觉起来——刘知府可能与走私案有关联!
“刘某不才,也有一诗。”刘知府捋着胡须,眼中闪过一丝锐光,“‘商船夜渡关,明月照险滩。莫道无人见,官清民自安。’”
这分明是警告!沈知意背后渗出冷汗。诗中的“商船夜渡”暗指走私,“官清民自安”则是威胁——官府清楚一切,最好安分些。
第9章 见面
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。林远额头冒汗,不停地擦着汗。其他客人也察觉到异样,面面相觑。
就在此时,谢景明轻笑一声,走上前来:“刘知府好诗!在下也凑个趣——‘春茶一杯暖,何必问来源。但得清香在,何须探深根。’”
他看似在打圆场,实则给了双方台阶下。沈知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——别深究,暂时保全自身。
刘知府眯眼看了看谢景明,突然哈哈大笑:“谢公子高见!来来来,大家饮酒!”
危机暂时化解,沈知意向谢景明投去感激的一瞥。他却只是微微一笑,转身与他人寒暄去了。
诗会结束后,林远说有生意要谈,先一步离开。沈知意婉拒了几位公子同游的邀请,独自在城中闲逛,实则是想甩开可能的眼线。
转过几条街,确认无人跟踪后,她拐进一家书肆,假装挑选书籍,同时整理思绪。白露是眼线,刘知府可能涉案,舅父显然知道些什么但不敢说...而谢景明,他到底是什么立场?
“《茶经》不错,适合姑娘此时研读。”
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。沈知意转头,谢景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,手中正拿着一本《茶经》。
“你跟踪我?”她压低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