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101)

“到了！”阿雪突然停下，指着前方，“欢迎来到蝶谷！”

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，像被掏空的山腹。我屏住呼吸——这哪里是什么山谷，分明是个隐藏在雪山深处的世外桃源！

头顶是半透明的蓝色冰穹，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，将整个空间照得如梦似幻。

中央是个小湖泊，湖水湛蓝如宝石，周围生长着各种闻所未闻的植物：发光的树、冰晶构成的花、银白色的草...湖边散落着几十间造型奇特的房屋，有的像倒扣的碗，有的像展开的翅膀，全部由冰晶和某种蓝色石材建成。

最震撼的是湖泊正上方的空中，悬浮着三只巨大的蝴蝶虚影——一银、一蓝、一紫，翼展足有十丈，缓缓扇动时洒下细碎的光点。

“三蝶结界，”阿雪虔诚地合十小手，“保护蝶谷不被紫晶发现。”

我着迷地望着那三只光蝶，尤其是蓝色的那只，它的翅膀纹路让我莫名熟悉，仿佛在哪里见过...

“别盯着看太久，”阿雪拽了拽我的袖子，“会醉的！”

确实，多看几眼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，像是灵魂要被吸进去。我赶紧移开视线，这才注意到湖边聚集了不少人，全都穿着白衣，正朝我们这边张望。

“他们是谁？”我下意识摸向匕首。

“风部的幸存者呀，”阿雪数着手指，“雪鸦姐姐带回来十七个，之前还有三十多个住在谷里...”

雪鸦！我心头一紧：“她还活着？”

阿雪的小脸突然黯淡下来：“雪鸦姐姐...回不来了。她的命灯昨晚熄了。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冰雕，正是雪鸦的模样，“婆婆说，勇敢的灵魂会变成雪。”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能摸摸她的银发。阿雪很快又振作起来，拉着我往湖边跑：“快走快走！婆婆等你好久啦！”

走近了才发现，湖边众人大多带着伤。有的缺胳膊少腿，有的浑身缠满绷带，还有几个皮肤已经部分晶化，但神智清醒——就像雪鸦的营地里的那些半晶化者。

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敬畏，纷纷低头行礼，让出一条路。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：衣衫褴褛，满身血污，头发乱得像鸟窝。可他们却像迎接女王般恭敬，让我浑身不自在。

湖边最大的那座房子前，站着个佝偻的老妇人。她拄着蝴蝶形状的拐杖，白发盘成复杂的发髻，脸上皱纹纵横，但眼睛亮得惊人，像是两颗蓝宝石。

“终于来了，”她开口，声音出乎意料地年轻，“蓝蝶血脉的继承者。”

我警觉地停下脚步：“您是...？”

“他们都叫我婆婆，”老妇人微笑，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，“或者‘守蝶人’。”她侧身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“进来吧，孩子。你有很多疑问，而我恰好有些答案。”

屋内比想象中宽敞，陈设简单却舒适。中央是个冒着热气的水池，水色湛蓝，散发着草药的清香。四面墙上挂满了蝴蝶标本，大小不一，颜色各异，但无一例外都是蓝、银、紫三色。

“脱衣服，泡进去。”婆婆指了指水池，“你的身体需要治疗。”

我犹豫了一下，但刺骨的寒意和全身的伤痛最终战胜了羞耻心。我迅速脱掉破烂的外衣，滑入池中。水温恰到好处，带着淡淡的甜香，接触皮肤的瞬间，所有疼痛都减轻了。

“这是...？”

“蝶泉的分支，”婆婆坐在池边，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，“喝下去。”

液体呈淡蓝色，味道苦涩中带着回甘。喝完后，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，连指尖都暖和起来。

“现在，让我看看。”婆婆枯瘦的手指轻触我的额头，一股清凉的力量流入脑海。

突然，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：太傅将蓝蝶佩挂在我脖子上；周景宸耳后的剑形印记发光；皇陵中三色光柱冲天而起；紫晶花中的人脸狞笑...

“啊！”我猛地后仰，挣脱她的触碰。

婆婆若有所思地点头：“果然...你是纯正的蓝蝶血脉，没有被污染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紫晶在寻找宿主，”婆婆起身走向墙边的柜子，“特别是三蝶血脉的继承者。”她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展开，“千年以来，紫晶与三蝶的战争从未停止。”

羊皮纸上画着三只蝴蝶：银蝶展翅高飞，蓝蝶低旋花间，紫蝶隐匿暗处。下方用古老的文字写着什么，我看不懂。

“风将军是上一任银蝶，”婆婆的手指轻抚图案，“他的妹妹端敬皇后是蓝蝶，而紫蝶...”她突然抬头，蓝眼睛直视我，“是周氏皇族的先祖。”

我如遭雷击：“什么？那周景宸他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