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38)

周景宸艰难地撑起身子：“赵将军，就按长公主说的办。”

赵破虏领命而去。沈知意这才注意到周景宸的称呼：“你...你也叫我长公主？”

“先帝遗诏...我早知道。”周景宸苦笑，“父皇一直担心你回来夺位，所以...”

“我从未想过要那个位置。”沈知意握住他的手，“我只想查明母亲死亡的真相。”

周景宸凝视着她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嘴角溢出一丝黑血。毒性又发作了！

“药...药不够...”他气息微弱，“知意...你走吧...趁还能...”

“闭嘴！”沈知意红了眼眶，再次割破手腕，将鲜血滴入他口中，“周景宸，你给我听好，你要是敢死，我就...”

“就怎样？”他虚弱地笑了。

“我就带着你的尸体登基，让你当个死鬼驸马！”

周景宸笑得更厉害了，随即又因疼痛而皱眉：“狠心的姑娘...”他握住她流血的手腕，“不过...我喜欢。”

两人相视而笑，十指紧扣。这一刻，什么皇权富贵，什么血海深仇，似乎都不再重要。

黎明时分，骁骑营拔寨出发。沈知意和周景宸共乘一辆马车，随军前行。赵破虏派出一支精锐小队，按沈知意提供的路线，成功烧毁了叛军在临川的粮仓。

正如沈知意所料，叛军阵脚大乱。探子来报，京城内的叛军已经开始内讧。

“报——”一个斥候飞马来报，“叛军派来使者，说是有要事面见长公主！”

沈知意与周景宸对视一眼：“带过来。”

使者是个文弱书生，见到沈知意便跪地行礼：“小人奉主上之命，特来呈上此物。”

他捧出一个精致的锦囊。沈知意打开一看，里面竟是一缕青丝，用红绳系着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这头发的颜色、质地，与她的一模一样！

“这是...”

“主上说，‘姐姐若想见妹妹，明日午时，玄武门外梧桐树下’。”

沈知意浑身血液仿佛凝固。妹妹？她那个据说三岁就夭折的孪生妹妹？

“你主上是何人？”

使者笑而不答，只是又递上一封信。沈知意展开一看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

“当年火中死的那个，是你。”

字迹娟秀，却让她如坠冰窟。

第29章 ：镜中人

“当年火中死的那个，是你。”

这九个字在沈知意脑海中不断回响，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。她盯着那缕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头发，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
“公主？”赵破虏担忧地唤道，“这必是叛军的诡计，您万不可中计！”

沈知意将头发紧紧攥在掌心：“将军，玄武门外可有梧桐树？”

“有，就在护城河边，是棵百年老树。”赵破虏犹豫道，“公主莫非真要去？太危险了！”

一直沉默的周景宸突然开口：“必须去。”他撑着坐起身，脸色仍苍白如纸，“若真有另一个‘梅氏遗孤’，她的出现会动摇知意的正统性。”

沈知意望向周景宸，发现他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。这一刻，他不是她的谢公子，而是深谙权谋的七皇子。

“我去。”她最终决定，“但你们要埋伏在附近，若有异动...”

“我会亲自带队接应。”周景宸握住她的手，“记住，无论对方说什么，都不要轻易相信。”

他的手心滚烫，显然毒性未清。沈知意反手扣住他的脉搏，眉头紧锁：“你该休息，不该...”

“我的命硬得很。”周景宸轻笑，“倒是你...”他突然将她拉近，在耳边低语，“若情况有变，用这个。”

一个冰凉的小物件被塞入她手中。沈知意悄悄瞥了一眼——是一枚精致的铜哨，上面刻着“宸”字。

午时将至，沈知意独自来到玄武门外的梧桐树下。秋风吹落枯叶，在地上铺了一层金黄。她身着素白裙装，腰间别着周景宸给她的匕首，袖中藏着那枚铜哨。

树影婆娑中，一个身影缓缓走近。沈知意呼吸一滞——

那是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！

同样的杏眼樱唇，同样的身形步态，甚至左颊那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都分毫不差。唯有衣着不同——对方一袭血红罗裙，宛如浴火而生的凤凰。

“姐姐，别来无恙。”女子嫣然一笑，声音竟也与沈知意相似，只是多了几分娇媚。

沈知意强迫自己冷静：“你是谁？”

“我是梅知心，你的孪生妹妹。”女子轻抚自己脖颈，那里赫然有一个梅花胎记，只是颜色鲜红如血，“怎么，沈砚之没告诉你，当年他从火场抱走的其实是双胞胎？”

沈知意心头一震。养父确实从未说过她是独女！

“证明给我看。”她紧盯着对方，“若你真是我妹妹，应该知道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