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41)

“姐姐，好久不见。”如妃咧嘴一笑，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，“看，我把先帝带来了，他要亲眼看着你们梅家绝后！”

太后强自镇定：“如妃，你疯了不成？竟敢惊扰先帝遗骸！”

“惊扰？”如妃尖声大笑，将头骨高高举起，“是他惊扰了我！二十年了，夜夜在我耳边念叨‘还我女儿’...”她突然转头看向沈知意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，“尤其是你出生后，他念叨得更凶了！”

沈知意浑身发冷。如妃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，但话中透露的信息却令人毛骨悚然。

“如妃娘娘，”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，“您说的‘女儿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
如妃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抱着头骨在殿内转圈，像在跳舞：“先帝最爱如玥那个贱人，连她生的女儿都要立为皇太女...我的宸儿哪里比不上那个贱种？”

太后厉声喝道：“住口！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？”

“我当然知道！”如妃停下舞步，面目狰狞，“当年我调换了婴儿，把如玥的贱种换成我的宸儿，先帝到死都不知道，他亲封的‘皇太女’其实是...”

她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太后突然扑上去，一巴掌扇在她脸上！头骨掉落在地，咕噜噜滚到沈知意脚边。她低头看去，头骨天灵盖上赫然刻着几个小字：“弑君者如妃”。

“你...你竟敢...”如妃捂着脸，眼中杀意迸现。

太后挡在沈知意面前：“来人！如妃疯了，把她...”

如妃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：“谁都别动！”她扯开衣领，露出脖颈处一个狰狞的疤痕，“看到没？这是先帝留给我的！他临死前知道了真相，想掐死我...可惜晚了，哈哈哈！”

沈知意趁她狂笑时，悄悄移动脚步，挡在太后身前。如妃的笑声戛然而止，匕首直指沈知意：

“你，梅如玥的贱种，本该二十年前就死！我让心腹把你扔进火海，谁知那蠢货抱错了孩子...”她眼中流下血泪，“烧死的是我亲生女儿啊！”

这句话如惊雷炸响。沈知意突然明白了什么，看向太后。后者面如死灰，缓缓点头：

“她说的是真的。当年如玥确实生了双胞胎，但如妃买通产婆，将其中一个换成她自己的孩子。后来大火...”

“后来大火烧死的是如妃的女儿，而她的儿子——周景宸，实际上是如玥所生。”太后苦笑，“我早该想到的，那孩子眉眼像极了如玥...”

沈知意脑中嗡嗡作响。所以周景宸才是真正的梅家血脉？而梅知心...

“不对！”她突然想起什么，“梅知心是谁？她也有梅花胎记...”

如妃狞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长命锁，扔在地上：“她是我培养的棋子！胎记是刺的，记忆是药物强灌的，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取代你！”

长命锁上刻着的既不是“知意”也不是“知心”，而是“知忧”——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！

殿外突然传来喊杀声。如妃脸色一变：“来得真快...”她猛地扑向沈知意，“那就一起死吧！”

沈知意侧身闪避，如妃收势不及，撞上案几。一支发簪从她散乱的发髻中掉落，沈知意眼疾手快捡起来——正是她母亲画像中那支五凤朝阳簪！

“这簪子怎么在你这里？”

如妃癫狂大笑：“如玥死前还攥着它，念叨着‘知意...知忧...’，我就把它抢了过来！”

知意...知忧...沈知意心头一震。若梅知心是假的，那“知忧”又是谁？

混乱中，殿门再次被撞开。赵破虏带兵冲了进来：“太后，公主，七殿下他...”

话音未落，一个血红身影款款走入——是梅知心！她手中牵着铁链，链子另一端拴着伤痕累累的周景宸。

“真热闹啊。”梅知心轻笑，“一家团聚？”

沈知意心如刀割。周景宸脸色惨白，嘴角带血，显然遭受了酷刑。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明，看到沈知意时，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。

“放了他！”沈知意厉声道，“你要的遗诏，我给你！”

梅知心挑眉：“哦？这么快就想通了？”

“茶引在临川镇‘永昌号’地窖。”沈知意盯着梅知心的眼睛，“沈修当年把遗诏藏在那里，对吧？”

梅知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随即恢复平静：“聪明。不过...”她突然扯开周景宸的衣襟，露出他心口一颗鲜红的朱砂痣，“你确定要为了这个冒牌货，放弃皇位？”

太后倒吸一口冷气：“朱砂痣...如玥的次女就有这个特征！”

沈知意脑中一片混乱。若周景宸心口有朱砂痣，那他岂不是...如玥的另一个孩子？可如妃明明说烧死的是她的女儿...

“时间到。”梅知心突然拔出匕首抵在周景宸咽喉，“交出遗诏，否则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