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58)

“第三个就是你。”谷主的话如晴天霹雳，“你们是三胞胎。如玥公主临死前将你托付给路过的中原商队，而把知忧知影留给我。后来张学士的人找到这里，抢走了知影，而知忧...她一直在这里长大，直到三年前执意离开。”

沈知意双腿发软，不得不扶住岩石才没跌倒。她与知忧知影竟是三胞胎！那周景宸...

“不对，”她猛然抬头，“周景宸是风将军的儿子，我们怎么可能是...”

“谁告诉你他是风将军亲子的？”谷主冷笑，“他不过是风将军为保护真正血脉找来的替身。你们三个才是风将军和如玥公主的骨肉。”

沈知意脑中轰然作响，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拼合——为什么先帝如此忌惮梅氏血脉，为什么她和知忧的血会在祭祀时形成特殊图案，为什么玉佩会对周景宸的毒有反应...

“那他...”她看向昏迷的周景宸，喉头发紧。

“他是风将军副将之子，父母死于战场，被风将军收养。”谷主语气缓和了些，“风将军待他如亲生，甚至将半枚钥匙交给他保管，就是为了迷惑先帝的眼线。”

沈知意跪坐在周景宸身边，轻轻抚过他滚烫的额头。原来他们不是兄妹，从来都不是。那些若有若无的情愫，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，都源于一个错误的认知。

“现在，关于救他...”谷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，“双生花能解百毒，但需要血亲之血做引子。”

沈知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腕：“取我的血。”

“你不明白。”谷主摇头，“血引只是开始。服下药后，他会经历三天生不如死的换血过程，期间必须有人不断输入新鲜血液维持生命。而输血者...”

“会怎样？”

“轻则元气大伤，重则...随他一起死。”

沈知意望向周景宸灰败的面容，想起他为自己挡刀的样子，想起他在皇城危难时不离不弃的坚守。没有犹豫，她一字一顿道：“我愿承担任何风险。”

谷主凝视她良久，突然笑了：“不愧是如玥的女儿。”她转身向石屋走去，“带他过来吧。”

治疗过程比想象中更痛苦。谷主将双生花汁液混合沈知意的血灌入周景宸口中，然后在他四肢划开小口，乌黑的血汩汩流出。随着血液流失，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，呼吸几乎停止。

“现在，你的血。”谷主递来一根空心银针，“直接接入他的心脉。”

沈知意咬牙将银针一端刺入自己手腕静脉，另一端插入周景宸胸口。一阵剧痛袭来，她感到生命力正随着血液源源不断流出。

奇异的是，随着血液交换，屋内突然起风了。那只蓝色蝴蝶飞进来，绕着两人盘旋，洒落闪闪发光的鳞粉。沈知意恍惚看见知忧的笑脸在光芒中一闪而过。

“坚持住。”谷主按住她肩膀，“第一次换血需要至少一个时辰。”

时间变得模糊。沈知意感觉自己正漂浮在疼痛与眩晕的边界，唯有周景宸微弱的心跳声是她锚定现实的纽带。不知过了多久，谷主终于拔出银针。

“够了。他暂时脱离危险，但还需要两次换血。”谷主扶住摇摇欲坠的沈知意，“你必须休息，否则下次输血前就会倒下。”

沈知意想反驳，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谷主喂她喝下一碗苦涩的药汤，困意立刻如潮水般涌来。

朦胧中，她感觉有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，耳边响起似曾相识的声音：“妹妹...”

沈知意猛地睁眼，却只看见那只蓝蝶停在枕边，翅膀缓缓扇动。

“知忧？”她伸手，蓝蝶却飞向窗外。

挣扎着爬起来，沈知意踉跄地跟到窗边。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，岸边站着十几个黑衣人，正是之前遇到的蝶影卫。他们跪伏在地，似乎在朝拜什么。

谷主站在湖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，手中高举着什么物件。沈知意眯起眼辨认，那似乎是一块与她玉佩材质相同的蓝色晶体，在月光下熠熠生辉。

“血月将至，”谷主的声音随风传来，“‘她’即将苏醒。你们必须守住所有入口，绝不能让外人干扰仪式。”

黑衣人们齐声应诺，随即四散消失在夜色中。谷主独自站在湖边，突然转头看向石屋方向，仿佛知道沈知意在窥视。她做了个奇怪的手势，湖面顿时泛起涟漪，一只巨大的、半透明的蓝色蝶影从水中缓缓升起！

沈知意倒吸一口冷气，那蝶影足有房屋大小，翅膀上的花纹竟是一张人脸——与她有七八分相似，想必就是如玥公主的模样。

“母亲...”她无意识地轻唤。

蝶影似乎听见了，转向石屋，空洞的眼睛直视沈知意。一瞬间，无数陌生画面涌入她脑海——如玥公主抱着三个婴儿在雨中奔逃，风将军被毒酒折磨仍奋力厮杀，先帝手持沾血的剑站在太庙前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