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61)

奇迹发生了——周景宸的呼吸逐渐平稳，皮肤上的红色褪去。当他睁开眼时，两人的印记同时闪烁了三下，然后恢复常态。

谷主震惊地看着这一幕：“血脉相通...你们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。”

沈知意虚弱地笑了，擦去唇边血迹：“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。”

夜深人静时，沈知意站在石屋窗前，望着逐渐圆满的月亮。周景宸从身后环抱住她，下巴轻搁在她发顶。

“害怕吗？”他在她脑海中轻声问。

沈知意向后靠在他怀中，感受着两人同步的心跳：“有你在，不怕。”

窗外，两只彩蝶翩翩飞过，一红一蓝，在月光下交织出绚丽的光轨。更远处，一只墨色蝴蝶被困在透明的晶体中，拼命扇动翅膀，等待着破茧而出的时刻。

第43章 地牢

晋王府后墙外的槐树上，沈知意屏息凝神，注视着高墙内来回巡逻的侍卫。月光被云层遮蔽，只余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，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。

“水道入口在东北角假山下。”蝶影卫女子——她自称阿芜——压低声音道，“但最近水位上涨，可能需要潜水。”

周景宸检查了下腰间的防水油布包，里面包着三片双生花瓣和几样简易工具。“能见度如何？”

“漆黑一片。”阿芜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，“我上次出来时差点溺死。”

沈知意轻抚腰间的蝶形玉佩，感受着它传来的微弱温热。自从进入晋王府方圆三里，玉佩就开始发烫，仿佛在提醒她梅知影的靠近。

“走。”她简短地说。

三人如幽灵般滑下树干，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向东北角。假山怪石嶙峋，在黑暗中形如蹲伏的巨兽。阿芜拨开一丛茂盛的藤蔓，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口。腐湿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夹杂着某种奇怪的腥味。

周景宸第一个钻进去，腰间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绿光，照亮了狭窄的水道。水面漆黑如墨，看不出深浅。

“跟紧我。”他回头看了眼沈知意，两人目光相接，无需言语便明了彼此心意。这种心灵感应自蝴蝶谷出来后越发强烈，有时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对方看到的画面。

水道比想象中更加逼仄。沈知意不得不侧身前行，冰凉的污水没过胸口，黏稠得像是活物。转过一个弯后，水位突然升高，必须完全潜入水下才能通过。

周景宸握住她的手，在她掌心写下“闭气”二字。沈知意点头，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。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，唯有手中传来的温度是真实的。她数着自己的心跳，到第二十下时，前方终于出现微弱光亮。

破水而出的瞬间，沈知意差点惊叫出声——一张惨白的人脸正浮在水面上！定睛一看，才发现是个漂浮的蜡像，做工粗糙，但那双用琉璃珠镶嵌的眼睛在夜明珠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。

“晋王的‘藏品’。”阿芜厌恶地推开蜡像，“他喜欢把敌人做成这样，放在水里泡着。”

沈知意胃部一阵抽搐。蜡像的脸依稀能看出是某位朝中大臣，可能是晋王的政敌。这恶趣味的“收藏”暴露了晋王表面恭敬下的扭曲心态。

爬出水道，三人置身于一个潮湿的石室。阿芜熟练地撬开墙上一块松动的砖，露出后面的机关。她将手指按在某个凹槽里，轻轻一转，地面突然滑开一个洞口。

“直通地牢下层。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“上面有守卫，我们得安静。”

向下延伸的阶梯狭窄陡峭，石壁上凝结着水珠。沈知意每一步都小心翼翼，却仍不免发出细微声响。就在这时，玉佩突然剧烈发烫！她差点脱手，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——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：黑暗、铁链、针扎般的疼痛、还有无尽的嘶吼...

“她感应到你了。”阿芜轻声道，“知影的精神力很强，尤其在月圆前后。”

下到阶梯尽头，眼前是一条幽长的走廊，两侧是铁栅栏围成的牢房。大部分空着，少数几间里蜷缩着形销骨立的人影，对经过的他们毫无反应。

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，上面布满奇怪的凹痕，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劈砍过。门上的小窗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，但沈知意能感觉到——梅知影就在里面。

“退后。”阿芜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针，插入锁孔轻轻拨弄，“她有时清醒，有时...不太认得人。”

锁舌弹开的轻响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刺耳。门开了一条缝，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，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。沈知意的心跳如擂鼓，手心渗出冷汗。

周景宸无声地移到她身前，缓缓推开门。

牢房内比走廊更暗，只有墙角一盏油灯发出微弱光芒。灯光照出一个人影——瘦削的女子蜷缩在角落，手腕脚踝都被特制的铁链锁住，链条另一端钉入墙壁。听到开门声，她猛地抬头，凌乱的黑发间露出一张与沈知意极为相似的脸，只是更加苍白憔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