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64)

墓园边缘有座半塌的祠堂，残破的门匾上依稀可辨“风”字。沈知意心头一震，想起父亲风将军。这难道是冥冥中的指引？

她拖着周景宸挪向祠堂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刚踏入门槛，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。沈知意警觉回头，看到梅知影浑身是血地倒在井边！

“知影！”她冲回去扶起姐姐。梅知影的伤势比想象中更重，除了肩上的箭伤，腹部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。

“他...他们不是普通侍卫...”梅知影喘息着，“西域秘术...晋王是假的...”

“什么？”沈知意一边扶她向祠堂移动，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。

“真晋王...三年前就被杀了...”梅知影咳嗽着，血沫喷在沈知意衣襟上，“现在这个是...蝶影叛徒...黑蝶护法...”

祠堂内布满蛛网和灰尘，但结构还算完整。沈知意将两人安置在神龛后方，用破旧的帷幔遮掩。她从腰间取出最后一片双生花瓣——本该留给自己应急的那片——掰成两半，一半塞进周景宸口中，一半给梅知影。

“不...给他...”梅知影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体内的药...会污染花瓣...”

沈知意正要坚持，梅知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！她的逆蝶胎记红得发亮，眼中黑瞳完全扩散，手指扭曲成爪状向沈知意抓来。

“药...发作了...”梅知影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手，“快...打晕我...”

沈知意含泪出手，一记手刀击中她颈侧。梅知影软倒前，突然咬破舌尖，将一口混着双生花瓣的鲜血喷在周景宸胸前的伤口上！

黑血接触伤口的瞬间，发出刺耳的嘶嘶声。周景宸身体弓起，耳后的蝶印突然闪烁了一下，恢复了些许蓝色。梅知影则露出解脱般的微笑，昏死过去。

沈知意手忙脚乱地检查两人状况。周景宸的呼吸平稳了些，但胸前蝶镖仍无法取出；梅知影则陷入深度昏迷，逆蝶胎记的光芒时强时弱。

她撕开衣物为他们包扎，同时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。追捕的声音似乎远去了，但危险远未结束。根据梅知影的只言片语，假晋王是西域秘术师，而且很可能是“逆蝶”教派的高阶成员。如果这样，他对双生蝶秘术的了解可能不亚于蝴蝶谷主。

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进来，沈知意这才注意到祠堂供奉的竟是一位女将——塑像已经残破，但依然能看出英姿飒爽的模样，腰间佩剑的样式与风将军留下的画像中一模一样。

“如玥公主...”沈知意轻声道。母亲的形象在她脑海中从未如此清晰。

夜风穿堂而过，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。三更天了，距离月圆不足十二个时辰。沈知意靠在神龛旁，一手握着周景宸的手，一手按在梅知影肩头。三人的蝶印在月光下同时泛起微光，形成一种奇特的共鸣。

微光中，沈知意突然“看”到一些画面：假晋王在密室中摆弄一个黑色水晶球，球中封存着墨色蝴蝶；皇宫地下有个隐秘祭坛，刻着与蝴蝶谷壁画相似的图案；还有赵破虏，正带领禁军搜查晋王府...

「赵将军来找我们了...」她试图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周景宸，但只得到微弱的回应，像是远山的回声。

梅知影在昏迷中突然抓住她的手：“不要...月圆时...三血合一...”话未说完又陷入昏睡。

沈知意不明所以，但直觉这不是好事。她检查周景宸的状况，发现他耳后的蝶印又开始褪色。梅知影的血虽然暂时稳定了伤势，但治标不治本。

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，沈知意被细微的响动惊醒。她屏住呼吸，手按剑柄，分辨出那是有节奏的敲击声——从神龛下方传来！

她轻轻移开腐朽的木板，露出一个地洞。一张熟悉的脸探出来——是赵破虏！

“公主！”他压低声音，“谢天谢地找到你们了！”

沈知意差点哭出来：“赵将军！你怎么...”

“世子留的记号。”赵破虏爬出地洞，身后还跟着两名精锐，“从晋王府一路找到这里。”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人，脸色骤变，“他们...”

“中毒，重伤。”沈知意简洁地说，“假晋王是西域秘术师，真的已经死了。”

赵破虏并不惊讶：“我们搜查晋王府时发现了密室，里面有真晋王的...遗骸。”他做了个手势，两名士兵立刻制作简易担架，“必须立刻离开，假晋王已经控制了半数禁军，计划在明日月圆时发动政变。”

“明日？这么快？”沈知意帮忙将周景宸和梅知影抬上担架。

“明日是先帝忌辰，新皇要率百官祭天。”赵破虏神色凝重，“假晋王打算在仪式上一网打尽。”

地洞通向一条隐秘隧道，据赵破虏说是风将军当年为应急所建。隧道尽头是一处偏僻宅院，已经有大夫等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