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67)

紫蝶从她肩头飞起，绕着石碑转了三圈，然后迎着夕阳飞去，渐渐融入金色的光芒中。

沈知意轻抚肩头胎记，那里已经变成了淡紫色。她转身，看见周景宸站在台阶下等她，耳后的蝶印在阳光下微微发亮。

第46章 紫蝶

登基大典后的第七日，沈知意终于有时间细细梳理御书房内的奏折。窗外春雨绵绵，将琉璃瓦洗得发亮。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，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本无一不是告急文书——南疆水患、北境饥荒、西域商路断绝...

“看什么呢，这么入神？”

周景宸的声音伴随着淡淡龙涎香传来。沈知意抬头，看见他倚在门边，明黄常服衬得面色如玉，唯有眼下两片青黑泄露了连日的疲惫。

“全是坏消息。”她推开奏折，指向最上面那本，“户部清查国库，发现先帝晚年为求长生，耗尽了近半积蓄在炼丹和西域秘术上。”

周景宸眉头紧锁，在她身旁坐下。自从登基后，两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变得时强时弱，仿佛有层薄纱阻隔。此刻沈知意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胸中翻腾的怒火与忧虑。

“还有更糟的。”他取出一封火漆密信，“赵破虏从北境送回急报，三十六部落正在集结，旗帜上绣着紫色蝴蝶。”

沈知意肩头的胎记突然刺痛，那只一直陪伴她的紫蝶从梁上飞下，停在密信上，翅膀轻轻开合。

“紫蝶...”她轻触胎记，那里已经由蓝转紫，“知影留下的...”

周景宸的目光追随着紫蝶：“这一个月来，它带你找到了多少先帝隐藏的密室和卷宗？”

“七处。”沈知意回忆道，“但关于‘三蝶归一’的记载都残缺不全。”

紫蝶忽然飞起，在御书房内盘旋一周，然后停在北墙上挂着的地图某处。沈知意走近查看，那是西域与中原交界的一片无名区域，地图上只标注着“死亡荒漠”。

“它想告诉我们什么？”周景宸也跟了过来。

就在这时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太监总管在门外高声禀报：“陛下，娘娘，西域紫蝶部落使团求见，已至朱雀门！”

沈知意与周景宸对视一眼。太巧了，紫蝶刚指向西域，使者就到了。

“宣。”周景宸整了整衣冠，“朕倒要看看，这个紫蝶部落是什么来头。”

紫蝶在使者进殿前悄然隐去。使团共十二人，皆着深紫长袍，面上覆着轻纱。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，露出的手腕上赫然纹着一只与沈知意胎记极为相似的蝶形图案，只是颜色深紫近黑。

“外臣赫连铮，奉紫蝶部落长老之命，特来恭贺新皇登基。”男子行礼如仪，声音却带着古怪的金属质感。

沈知意注意到他耳后也有刺青，但不是蝶形，而是某种符文。更奇怪的是，她肩头的胎记此人毫无反应，而心灵感应中，周景宸传来的警惕情绪如潮水般汹涌。

“贵部落在何处？为何朕从未听闻？”周景宸语气平和，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
赫连铮微笑：“蔽部隐于死亡荒漠深处，世代守护‘三蝶归一’秘术真谛。近日感知中原秘术失衡，特来相助。”

沈知意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扶手。此人怎会知道“三蝶归一”？

“哦？如何相助？”周景宸不动声色地问。

赫连铮从怀中取出一只水晶瓶，内里悬浮着三滴紫色液体：“‘魂引’，可平衡秘术反噬。月圆之夜将至，陛下想必需要这个。”

周景宸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。沈知意知道他在强自镇定——自从梅知影牺牲后，每月月圆之夜的痛苦确实越来越难以忍受，而上个月，他甚至震碎了一座偏殿而不自知。

“贵使远道而来，先歇息吧。”沈知意开口，“此事容后再议。”

使者退下后，周景宸立刻召来赵破虏：“盯紧他们，尤其是那个赫连铮。”

夜深人静时，沈知意独自在寝宫露台眺望星空。紫蝶不知从何处飞来，绕着她盘旋。自从梅知影化为紫蝶后，它就成了她最忠实的陪伴，也是与过去唯一的联系。

“知影，如果你还能听见...”她轻声呢喃，“告诉我该怎么做...”

紫蝶突然飞向寝宫深处，停在一幅山水画前。沈知意跟过去，仔细检查画作，发现边缘有细微磨损。她轻轻按压画中一座山峰，墙壁无声滑开，露出后面的狭窄通道。

“又一个密室...”她苦笑。登基以来，紫蝶已经引导她发现了七处先帝隐藏的秘阁，每一处都藏着关于西域秘术的禁忌知识。

通道尽头是个圆形石室，中央石台上放着一本紫金封面的典籍。沈知意刚靠近，肩头胎记就灼热起来。她小心翻开书页，上面记载的正是“三蝶归一”的完整仪式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