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74)

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，连飞舞的沙粒都凝固在半空中。我张着嘴，却连呼吸都忘了——那道紫色闪电劈下来的瞬间，时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。

“阿意...”

我猛地转头。声音是从棺材那边传来的，可棺材里的姑娘明明还闭着眼睛。

“低头！”

老周的暴喝让我本能地弯腰，一道紫光擦着我的发髻飞过去，“铮”的一声钉在身后的岩壁上。是知影的剑！剑柄上缠着的紫色穗子还在微微晃动，和当年她离开时一模一样。

“见鬼，这到底...”我话音未落，凝固在半空的沙粒突然全部转向，暴雨般朝我们射来。老周一把扯过我，斩影剑舞成一道银色的屏障。沙粒打在剑刃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，这他妈哪是沙子，根本是铁砂！

棺材里的姑娘突然坐了起来。她胸口插着的半块罗盘“咔嗒”一声掉在棺材板上，紫晶像活物一样顺着她的皮肤往上爬。最瘆人的是她的眼睛——完全变成了两颗紫水晶，连瞳孔都没了。

“三百年了...”她的声音像是几百个人同时在说话，“终于等到你们三个都到齐。”

赫连铮那个王八蛋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棺材后面，脸上的笑容让人想一拳揍上去：“紫晶大人，您要的祭品我都带来了。”

我这才注意到，棺材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十几个被紫晶裹住的人形，看打扮都是北境部落的人。他们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站着，脸上还保持着死前惊恐的表情。

老周突然闷哼一声。我转头一看，他握剑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缕紫雾，皮肤已经开始结晶化。更糟的是，我发现自己脚边的影子正在诡异地扭动，像是要挣脱我的控制。

“阿意...罗盘...”

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。这次我终于看清了——知影的剑柄上附着一缕淡淡的紫烟，隐约能看出她的轮廓。她看起来憔悴得不行，半透明的身体上全是裂痕，像是随时会碎掉。

“知影？你还活着？”我声音抖得自己都听不下去。

“活着？”棺材里的姑娘——不，应该说是紫晶的化身——发出刺耳的笑声，“她早就死了，现在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。”

知影的虚影艰难地摇头：“不是...活着...是困住了...”她指向掉在棺材板上的半块罗盘，“合起来...才能...”

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。可还没等我动作，赫连铮突然吹了声口哨。那些被紫晶控制的人偶齐刷刷转头，朝我们扑了过来。

老周一剑劈开最先冲过来的两个人偶，可更多的已经围了上来。我的蓝蝶印记突然剧烈发烫，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了上来。我猛地抬手，十几只蓝光凝成的蝴蝶飞出去，撞在人偶身上炸开一团团蓝火。

“老周！掩护我！”我趁着人偶倒下的空当往棺材冲去，却被一道紫晶墙挡住了去路。紫晶化身站在棺材里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：“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我会犯两次？”

她抬手一挥，我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。我拼命想抓住什么，却只捞到一把沙子。就在我要掉下去的瞬间，一道银光卷住我的腰——是老周的剑气！

“接着！”

知影的剑突然从岩壁上飞出来，我下意识伸手接住。剑一入手，无数记忆碎片就涌了进来：知影偷偷调换祭品...她被紫晶抓住...魂魄被硬生生撕成两半...

最让我浑身发冷的是最后一个画面——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摘下面具，露出的赫然是父皇的脸！

“现在你明白了？”紫晶化身的声音里带着嘲弄，“你们三个从出生就是祭品。”

我死死握着剑，突然注意到剑柄上刻着一行小字：“命非天定”——是知影的字迹。就在这时，掉在棺材板上的半块罗盘突然亮了起来。

“老周！现在！”我大喊一声，用尽全力把剑掷向罗盘。老周几乎同时挥剑，银龙剑气后发先至，在紫晶化身面前炸开一团刺目的白光。

“不——！”

在紫晶化身的尖叫声中，知影的剑精准地刺中了罗盘。两半罗盘合二为一的瞬间，一道耀眼的蓝光冲天而起，把血月都映成了蓝色。

我脖子后面的蓝蝶印记像是烧红的铁块一样疼，可我却忍不住笑了——因为在那道蓝光里，我清楚地看见知影的虚影变得凝实起来。她转头对我笑了笑，然后化作一道紫光冲向棺材。

“你以为这样就能赢？”紫晶化身的声音已经开始扭曲，“就算毁了这个身体，紫晶也不会...”

她的话没能说完。知影化成的紫光直接撞进了她胸口，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。我被气浪掀飞出去，老周及时接住了我，但我们还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