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妆劫(95)

太后背对着我站在梳妆台前，正在往脸上敷粉。铜镜中映出她的脸，左半边竟然完全晶化了！紫色晶体覆盖了她的脸颊和脖颈，像一张诡异的面具。

“来了就进来吧，沈丫头。”太后的声音依旧慈祥，却带着金属般的回音，“淋了雨也不换衣服，会着凉的。”

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。太后缓缓转身，晶化的左眼没有瞳孔，却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。她伸出右手——那只手已经完全晶体化，指尖细长如爪。

“很惊讶？”太后轻笑，紫晶面具折射出扭曲的光影，“哀家被紫晶寄生二十年了，比风将军封印它还要早。”

我后退半步，匕首在掌心发烫：“为什么...”

“为什么帮你们？”太后缓步逼近，身上的檀香混着某种腐朽的气息，“因为紫晶需要三蝶血脉才能完全觉醒啊，傻孩子。”她突然掀开地毯，露出下方的暗门，“想看看真正的慈宁宫吗？”

暗门下是一道螺旋楼梯，深不见底。太后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晶化的手指在烛光下闪闪发亮：“别想着逃跑，你脚踝的伤口已经感染了紫晶孢子，离开哀家...活不过三个时辰。”

我低头看去，脚踝的伤口果然泛着紫光，细小的晶粒在皮下游走。难怪疼痛减轻了，原来紫晶在麻痹我的神经！

“下去！”太后突然厉喝，声音尖锐得不似人类。

楼梯尽头是个巨大的地下厅堂，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紫色晶簇，像无数只眼睛在窥视。厅中央是个圆形水池，池水是浓稠的紫色，表面漂浮着十几个蚕茧般的物体。

太后用晶爪勾起一个“蚕茧”，撕开表面薄膜——里面是个昏迷的宫女，皮肤上爬满晶纹，胸口微微起伏，竟还活着！

“紫晶傀儡的培育室。”太后爱怜地抚摸着宫女的脸，“哀家花了二十年才找到合适的培养液配方。”她突然转向我，晶眼中闪过一丝狂热，“但都比不上天然的三蝶血脉...尤其是你，沈知意。”

我握紧匕首，冷汗浸透后背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周景宸是紫蝶，知影是残缺的银蝶，而你...”太后舔了舔嘴唇，那里正在慢慢晶化，“是百年难遇的蓝蝶，能中和紫晶的狂暴能量。”她指向水池，“知道里面是什么吗？紫晶花的花蜜，能让人在保留神智的情况下完成晶化...只要你自愿浸泡，哀家就能控制紫晶，而不是被它控制。”

我胃里一阵翻腾。这疯婆子想把我做成活体过滤器！

“休想！”我挥动匕首，寒光划过太后晶化的手臂，削下一片紫色碎片。

太后不怒反笑，被削断的地方迅速长出新的晶体：“好锋利的匕首...是景宸送你的吧？”她突然拍手，“来，见见你的老朋友！”

水池中的“蚕茧”突然全部裂开，十几个晶化人爬出来，动作协调得可怕。最前面那个穿着熟悉的道袍——是师父！他的身体已经大半晶化，但脸上还保留着痛苦的表情。

“师...父？”我声音发抖，匕首几乎握不住。

“他还没完全转化。”太后得意地说，“哀家特意保留了他的意识，就为了这一刻。”她打了个响指，“抓住她！”

晶化师父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，扑了过来。我侧身闪避，匕首却怎么也刺不下去——那毕竟是教我医术、给我偷糖吃的师父啊！

一记晶爪从背后袭来，我勉强躲开要害，肩膀仍被划出三道血痕。血滴在地上，瞬间被吸收，地面竟然开出几朵蓝蕊紫花！

“太美妙了...”太后陶醉地深吸一口气，“你的血竟然能催生新品种！”

晶化人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。我退到墙角，肩膀伤口火辣辣地疼，视线开始模糊。要死在这里了吗？老周...你在哪...

“砰！”

一声巨响，天花板突然破了个大洞，碎砖瓦砾如雨落下。一道白影从天而降，落地时爆开一圈冰蓝色气浪，瞬间将最近的几个晶化人冻成冰雕。

“沈姑娘，这边！”

来人是个陌生女子，一袭白衣胜雪，面上罩着轻纱，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。她十指纤纤，每个指尖都萦绕着寒气，所过之处地面结出厚厚的冰霜。

太后发出愤怒的尖啸：“雪鸦！你敢坏哀家好事！”

白衣女子不答话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。她的皮肤冷得像冰，却奇迹般抑制了我伤口中紫晶的蔓延：“走！”

我们冲上楼梯，身后传来太后不似人类的咆哮和冰层碎裂的声音。白衣女子速度奇快，几乎是拖着我飞驰。冲出慈宁宫时，紫色暴雨已经停了，但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紫雾。

“你是谁？”我气喘吁吁地问，“为什么救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