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色窈窕(96)
尚珏没说话,对此丝毫没有意外。
“回宫在凤仪宫中时,模糊见了太子的影子。”她轻笑一声,“我从未将东家和太子混为一谈,却也不从否认他们之间有相似的特征。”
“我承了太子殿下不少的情,心里待太子殿下总是感恩的。”
沈玉姝顿了顿,慢慢抬起眼去看他的眼睛:“所以你说,我应该怎么面对我喜欢的他们都是假的呢?”
她话里只说“东家”和“太子”,从未直面地提一句尚珏,两个于他而言所不同的男人,一是太子二是东家,独独不是尚珏。
意思明了,尚珏的情绪骤然绷紧,徒留扣在沈玉姝指尖的手,彰显着二人的关系与温度。
大抵是因为她说心悦,也或许是因为无从回寰的余地。
“所以,是我做了多余的事。”尚珏声音沉沉。
他出于尚琢的缘故,瞒了身份与沈玉姝相处,不想是给自己埋了隐患,是他杞人忧天。
窗外的雪落得极大,卷着朔朔北风打在琉璃窗花上,糊开一片。
那股风无端卷进了沈玉姝心间,凉得她四肢百骸发冷。
忽的,她从腰部被颠起,腿弯被尚珏的膝盖顶起抱住,整个人调整了位置被抱进他怀中,一分一毫都没外泄。
她的耳朵被压在他的胸口,听见一阵阵擂鼓般的心跳,几乎传进她的心间带着同颤。
尚珏在她的肩头印下一个灼热绵长的吻
“好,分开可以。”他叼着一小块肉细细地磨,“但你只会是孤的太子妃。”
他掰着她的下巴,强迫着对视:“即便花甲耄耋,你也会是孤的皇后。”
第49章
他的话说极凶,露出太子皮面下,那欲壑难填的本性。
沈玉姝鼻尖抵在尚珏的斜肌上,缓慢地掀了几下眼皮,没说什么,由着尚珏替她件件穿上衣服,扣上最后大氅的盘扣。
身上贪得的几分温度渐渐褪去,冷却的布料贴在皮肤上,让沈玉姝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。
她轻轻打了个寒颤,垂眸看着尚珏不知从哪翻出来,因为嫌碍事而被丢到一边发簪,细致替她挽上。
一如适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,他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情人。
直到替沈玉姝穿戴齐了,尚珏才捞过衣服穿上。
他系过腰封,倾身将一缕落下的碎发替沈玉姝别到耳畔。
沈玉姝略微避开。
倒不是不自然,她只是担心停歇渴望将她再次覆盖。
尚珏指腹压在沈玉姝唇角,沾上一层晶亮的水液,他喉结几番滚动,良久才将视线从她唇上撕开,沉呼一口气后退一步:“走吧,我送你。”
“算了。”沈玉姝说,“我不回家,你也不方便。”
“而且,你反正也会派人盯着。”
她对尚珏的盯梢心里明镜。
尚珏的眼神像极深的冻湖,情绪晦暗。
半晌才见他几不可察地松了下颚:“行。”
他说完便撤身离开,直到听见屋门“砰”地关上的声音时,沈玉姝才轻轻抽了口气。
她感觉心里抽空了一块似的,呼呼往里灌着风。
尚珏沿着后院小径一路往前,那颗从宫中栽来的绿萼梅被压得极低,几乎挡了去路。
他被扰得心烦,深觉这玩意碍眼,想将它挖了扔邑城去才好。
他看了一会,出于莫名的情绪,到底放过了这棵树,提步走上了马车。
尚珏紧绷的肩膀这才松下三分。
静默一会,他转而支起紧闭的支摘窗,外头窗沿被卡得紧,撑起来时带走一片沉雪,呼啦落在地上。
支起后,从他的方向,可以完全将书肆后院角门瞧清楚。
不过片刻,就见一道云水蓝的身影缩着从小门钻出来,大抵是嫌冷,她整张脸都躲在大氅下,怀里紧抱着雪白的汤婆子。
尚珏情绪稍好了两分。
直到身影慢吞吞走出了街道,他才收回视线,沉声吩咐:“跟上去。”
陈肆:“…………是。”
总做些违法乱纪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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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玉姝从书肆后院绕到大街上,这里比逼仄的小径更空旷,一呼吸,那股子凉气就钻进了心肺。
她拢紧了汤婆子,走进一家纸扎铺子,掀帘走进去:“掌柜的——”
“诶,来了。”
掌柜正在后屋里扎纸人,听见她的声音,便忙擦着手走出来:“你来了啊,东西都给你留着呢,二十九那日没见着你人,还当你今年不来了。”他边说着,边躬身从柜台后拎出两扎黄纸和一包厚实的铜钱。
沈玉姝唇上的口脂被尚珏吃得干净,现下瞧去,唇色苍白得显出几分病气。
她勉强提着唇角,从怀中拿出银子搁在柜台上:“自然要来的,辛苦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