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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忆(139)

作者: 宛丘之上 阅读记录

“我听我男人讲,夫人刚来就叫各家去给她送礼,凡是礼送到了,才能哄她开心,不知送去多少金银财宝。她开心了,叫使君提拔谁使君就提拔谁。”

“那不就是收贿么。”

“怎么不是,我听说她的衣裙都是南边的丝绸制的,一幅裙子是寻常人家几年的开销了。不靠这些贿赂,如何供养的起。”

崔道恒怒道:“你们胡说些什么!”

妇人们起来,见是他。“哟,小大夫,怎么了?”

“你们刚刚胡说些什么,什么收贿,拿钱粮的,说清楚!”

她们两相看看,一时不明白,又不敢说话。

崔道恒知道和她们是说不清的,去找薛度。可薛度如今在安乐坊。

“小大夫,坊正约莫要到申时才回。”

“我等他。”

崔道恒又问:“我听这里有人说各家捐的钱粮都叫使君贪墨了。”

啊,那人四下看看不敢说。

“我也是好奇。”

“都这样说,说使君是为了讨夫人开心,所以借着这次救灾的名头,往各家去要钱哩。”

崔道恒气的拳头都要攥紧了。一时想要不要回府去,可表叔巡营去了。

后院里来人找他换药,他平了口气,便随他去了。

终于等到薛度回来,他就去问:“薛坊正,这捐来的钱粮谁在管,可有账册?”

旁人或许不认识他,可他是使君带来的,使君跟前的伴当跟了两日,他自然知道他身份。

是以客气道:“使君是叫李公来处理此事的。”

“我今日听他们说表叔贪墨了各家捐来的钱粮,还请坊正说个清楚,免得我叔婶寒心。”

“谁说的这浑话!使君为了咱们将这新修好的州学都滕了出来,府里时不时还人叫送厚衣,夫人更是捐了一百多两的金子。哪个说这糊涂话。”

周遭一群都是干完活回来的男人,耳朵灵的很,见他看过来又赶紧低头。

薛度想了想解释道:“小郎君,定是那些蠢货胡言乱语,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
“我人微言轻,坊正今日这样讲,或许大家心中仍有疑虑。既然捐的钱粮都登记在册,为了表叔和夫人的清誉,还请坊正将李公请来,将册子公示,每日收支俱明晰了,也好叫大家看个清楚。”

“不必罢,小郎君。”

“百姓有惑,自是如此才好,我想诸位也是这样想罢。”

“是,是。”

“坊正,小郎君都这样讲了,你便将李公请来,咱们在这儿也不见他来几次。”

“行了。”就会瞎起哄。

薛度知道这话迟早要传到使君耳朵里,若不处置好,等使君回来少不得也要问他。

“这,小郎君说的有理,只是今日太晚了,李公不知是在府衙还是在家中,一折腾天都黑了。要不明日,明日我一早就去将他请来,定把这误会给解释清楚了。你看,可行么。”

他都这样说了,崔道恒再不肯就显得霸道了。

“有劳坊正。事关表叔和夫人清誉,我自然不能叫随意过去,若有失礼,还望海涵。”

“不敢,不敢。就是使君怪罪下来,还请你帮我美言几句,这,这真不是我传出来的。”他后面几句半掩着嘴,将话说清。

“小郎君今日就先回去罢,也累了一天了,我派人送你。”

“不必,我自己骑马回去。我将剩下的药换好就走。”

他叉手行礼,去了后院,留下众人面面相觑。这累日来他不辞辛苦,大家都看在眼里。有个腰酸背痛头疼脑热的都叫他去,也是欺负他是个少年人,面薄,或多或少都占了便宜,也是承了情了。

这时就有人讲:“我信小大夫,他这么高的身份,也不见挑剔的,使君定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
“是,我也信。”

薛度瞪眼挥手,这时候马后炮。“散了散了,嘴巴都放干净了,若要叫我听见还有什么不该说的,到外面睡大街去。”他谁都不想得罪,便和李公那儿通报一声也是仁至义尽了。

崔道恒想着明日要早早过去,可回去夜里就发起热来,连发了两日寒热,再起来都是第三天的事儿了。

再醒过来,卫翕坐在床榻边。“你倒好,给别人看病,自己倒下了。”

崔道恒觉得眼睛胀的很。“表叔回来了。哎呦。”他实在没力气,撑了一半又倒下去,叫卫翕扶住。

“那事我都听赵符生说了,你不必担心。先管着你自己。”

“我本来和赵管事都说好了要一道去的,后来怎么样了?”

“能怎样,本就是谣言。叫李济去,骂了人,如今外头都夸我和夫人呢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他肿着眼睛叹气。“他们实在太愚钝了,那样的话都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