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忆(141)
“乖,先换了衣衫,不然又要叫嬷嬷说了。”
他找不到她的肚兜,幸好在床脚,不然落到地上她肯定不肯穿了。
扶光松懒地抬着臂,全没有出力,每一步都要靠他来。
卫翕不解,奇奇怪怪的几根绳子,怎么套起来的,分明脱的时候就很简单。
烦躁到一半,想着罪魁祸首是自己,又叫按下去,老老实实干活。
怀里赤-裸的胴体,玉白的底色叫掐出红印,显眼的很,从脖颈一路向下。好在他心无旁骛,只想将这肚兜赶紧给她系好。
扶光突然蹙眉,捋了一把,将他好不容易系好的结给松开了。
“别动。”
“蛰。”她冷冷吐出一句。
“怎么会蛰。料子不对?”
扶光推开他,转身趴回床榻上去。
卫翕上去要拉她。
“你再吵我,我就叫嬷嬷进来。”
卫翕瞬间不敢动了,见她白玉一样的臂膀抱着,露出半截背脊,赶紧把被子给她盖好。
这日,卫翕回前院时都觉得天气晴好。
直到郑濯提着袍子进来道:“使君。尚书省发来敕令一道,驿使已交符验,请使君过目。”
第72章
卫翕召集僚属一同接旨。敕书上所写便是朝廷获知突厥阿史那元庆请降一事,特遣使宣慰,不日即抵幽州。
贺兰念恩道:“原以为要等开春,宣慰使才会上路,不想已从长安赶来。可见朝廷对此事十分重视。”
“自然,这是安定北境的大事。我看陛下的意思是要彰显此事,显示万邦臣服,要叫四海皆知。”
郑濯远没有那么乐观。“眼下只是第一步,若非使君要小郎君研制了火龙箭,阿史那元庆势必还要再矫情一阵。这也是一桩功劳。只是使君,私制火器是大罪,以防万一,宣慰使一到,你就要将此事呈报上去。”
然卫翕蹙眉,心思全不在上面。
宣慰使是谁都好,可怎会是谢珩。
陛下没有深意,他是不信。这是特地找了这么个人来膈应他么。
狗屁倒灶的事,他心里一阵厌烦。
此时遂城驿舍中,天光放晴,马厩里的仆人倒着草料,要将这些马匹都伺候好。驿舍中如今来的可是长安城里来的官老爷,听说是往幽州去,招抚请降的突厥汗王。
莲生端着托盘出来,正遇上随行护卫的禁军中郎将孟驰。他恭敬拜道:“郎将。”
“驸马可起身了?”
“早就起身了,郎将随我来。”
两人进屋去,谢珩坐在临窗的矮桌前,大氅披身,执一卷书,映着窗外白雪群山,十分清雅。
莲生将托盘放过去,上面一只白釉坛,是取了竹叶新雪,正是拿来给谢珩煎茶用的。
孟驰行礼后相对坐下,谢珩拿了茶炉,倒上一杯递予他。
“如今雪停,郎将可探过,何时可以上路?”
“禀驸马,最好再等上一日。别的路还好,只是我们前方还需经过一段山路。山上化雪本就慢,雪化成水势必道路泥泞。我们的马并不善攀山路,稳妥起见,明日用过午膳再出发为好。”
“这事上我不如郎将清楚,自然听从郎将安排。”
“驸马严重了。”
新煎的茶水上来,莲生将孟驰的杯盏替换。
“不知陛下可另有安排?”
孟驰吃茶的动作一顿,敛下的眸子微动,再恢复自然。
“不知驸马的意思是?”
谢珩轻笑一声。
“我多年清闲,许久没有领过这样的差事,如今陛下派我出使,着实有些惶恐。”
“驸马自谦了,您当年的风姿长安城中谁不知晓。陛下必然是极信重你。”
“我如今不过是个闲散人,当不得大用。陛下是还未忘了秦国夫人,恼怒使君,这便叫我去碍眼的罢。”
他说的直接,叫孟驰不好回应。
谢珩叹笑仰身。“郎将不必惊慌,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。”
“驸马。”孟驰叉手道:“招抚异族并非小事,陛下定是仔细考量觉得驸马最是合适,能担大任,才有这样的安排。”
谢珩睨他片刻,哎一声道:“希望如郎将所言罢,之后若有做的不妥的地方,郎将多提点我才是。”
“驰不敢。”
他退出去,谢珩面色平静,将茶水倒掉。
莲生道:“是这新雪不好?”
“涩了些。”谢珩拿过长柄的勺子,缓缓搅着炉中水。
若顺利,再有五日便可抵幽州。
不曾想陛下会派他去幽州。即便公主去宫中闹,也没有改变圣意。
他对她归来后的的失魂落魄丝毫不感兴趣,心里唯有隐隐的庆幸。
转过头,窗外一只鸟雀飞跃林间停在竹枝上,抖落雪沫。
他离她又近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