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她的臣(重生)(46)
沈栋所犯之事,也并未被昭告天下,这便是为他日后回朝留有余地。
即便是沈俪再次举报要审他的党同,东武帝无奈之下同意,也还是要大理寺秘审。
所以,她那日回来才直接未奏而先用军权,她知道,东武帝此时不会拿她怎样,他还要留着她去制衡沈俪,为他的宝贝儿子铺路呢。
她正出神,又听到粟玉惊喜地道:“殿下,温行醒了!”
醒了?
她猛地站起来,就要往落枫院去,走到殿门口又顿住脚步。
她想起那日温行替她挡箭的模样,那样决绝,那样的眼神让她心慌,她莫名地想到了死别。
他如何就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了?
她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,却又理不清,想问他,却又不知该问什么。
他到底知不知道,他这样做,真的差点就丢了性命。
如今看来,他是彻底忠心于她了,这不是她一开始最想要的吗?
可是为什么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。
她于他的救命之恩、栽培之恩,一切不过都是源于利用罢了,他其实不必对他忠心至此的。
她只是想要他不会背叛她就行了,并不想要他为她舍生入死。
难道是她的怀柔之术太过了?
她想不清楚缘由,这太不符合常理了。
在她看来,这段夹杂着利用,并不纯粹的关系,完全不值得谁为此舍弃性命。
在这之前,她也不认为如今这个世界上,除了粟玉,还会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去为她挡刀。
特别是,那个人是温行。
重活一世,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,唯独除了温行与温挣。
今日,她叫温挣来之前便大概猜到了,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,但毕竟是她先利用的他们,温挣如今的背刺,她不想追究,就当是扯平了。
可温行呢?他究竟是怎么回事,她日后又该如何待他?
“殿下,要去落枫院看看吗?”
见她久久站住不动,粟玉忍不住出声道。
若放在以前,她是最讨厌殿下往落枫院去的,那温行简直是个披着羊皮的狐狸,每次都哄得殿下只看着他,气的她抓心挠肝,殿下往日里可是最偏心她的!
只是这次,若不是他,那么中箭的人便是殿下了,若是殿下中箭,她简直想都不敢想。
这次真的多亏了他,她心中平日里对他积攒的那些不满与偏见,慢慢地也都放下了,此刻听说他醒了,她也是真的为他高兴。
虽然这人平时殿下在时一个样,殿下不在时又一个样,但他救了殿下,他替殿下挡住了那一箭,那他在她心里就是个好人。
“去。”
沈泠应了一声,旋裙往落枫院去。
天已经完全黑透了。
夏日的夜晚并不宁静,蛙声与蝉鸣声交错,扰的她心绪杂乱。
她在离温行所居的西厢房外一段距离驻足,西厢房外有四个侍卫守着,是那日回来她便安排下的,虽然知道她担心的事在这府中不可能发生,那日的箭也是冲着她去的,但她却还是这么做了。
至少,这样她能安心些。
她远远瞧着温行的那间屋子,里面掌了灯,暖黄的烛光透过纸窗溢出,仿佛能隔绝那些蛙声与蝉鸣一样,在这样的夜晚显得静谧而温馨。
她又往前走了几步,门口的侍卫瞧见了她便要行礼,她抬手止住了。
门开着,她径直踏了进去,满屋的药香混杂着他身上清冽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室内的烛光有些暗,有风从门口透进来,吹的烛火微微摇曳,隔着屏风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床头。
她忍不住皱眉,怎么刚醒就坐起来了,牵着伤口怎么办,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。
“殿下,是你吗?”
虚弱声音从屏风后传出,试探着问。
越过屏风,她瞧见他依靠在床头,衣衫单薄,面色有些憔悴,手里还捧着个匣子,瞧见真是她来了,又赶紧将那匣子放在床里面。
她无暇理会他那些小动作,将眉头平了平,尽量放缓了声音道:“怎么不关门?你此次伤的颇重,今日又刚醒,吹不得风。”
看他一直坐着,又忍不住道:“快躺下,伤口不过将将结痂,再扯到了怎么办。”
说着又看到他床头放着的那碗药还没喝,刚平下去的眉头又皱起,“你”
“殿下,阿行好幸运。”
她话还没说完,便被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断。
幸运?幸运什么?幸运生辰当日中箭差点死掉吗?
她的话被噎住,一口气没出来,此时他望着她笑,看起来很是温顺,声音也温和。
一时间,她那些责备的话说也不是,不说也不是,她瞧着那碗药,张了张嘴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