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稔星霜(170)+番外

故而，占卜自身的吉凶成为了每任国师必须具备的技能。

贺楼寒不到十岁便被老国师相中，苦学七载。因其天赋过人，十六岁便接任，成为玄阙国史上最年轻的国师。

令贺楼寒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是，在他偶然的一次占卜里，卦象表明他有一劫。此劫会致使他身败名裂，甚至死无葬身之所。

而劫难的源头竟是一名女子。他把卦象所呈现的内容禀报给君上，促使君上颁布了寻找下一任国师的告示。

在前来应选的众人之中，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骨，那一瞬间，他便知晓，命中注定之人已现。

可他凝望着眼前的小姑娘，实在难以将这看似纯善无害的少女，与带给他灭顶之灾的劫难联系在一起。

祝兮辞，既是命中注定的国师，却也是他命中躲不开的劫数。但他既已认定这是天命，便顺应安排，将她收作了弟子。

初入怨月峰修行时，他时刻谨记彼此间的命运纠葛，总是有意与她保持距离。

他知晓祝兮辞不喜拘束、心性不定，时常偷偷溜下山，跑去热闹的市井玩耍。

他并未加以干涉，只是每次都会在夜间有意为她留门，方便她回来。

有一回，山中突降大雪，直至夜幕低垂，也未见祝兮辞归来的踪影。

他坐在屋内，几次抬眼望向门外，心中的担忧如屋外的积雪般，越积越厚。

终于，他按捺不住，起身踏入那片银白题天地，沿着蜿蜒山路，焦急地去寻找她。

雪夜静谧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雪地中嘎吱作响。终于，在一处苍松旁，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祝兮辞可怜兮兮地坐在雪地里，身子冻得瑟瑟发抖。他快步上前，原本想好的斥责之词已到嘴边，可还没等他开口，祝兮辞已无助地大哭起来。

那哭声里满腹委屈与后怕，声声敲在他心上，让他所有责备瞬间消散。

自那之后，祝兮辞像是变了一个人。她开始潜心跟着他修炼星占之术。他这才惊觉，祝兮辞在玄术之上天赋异禀。

那些复杂难懂、星罗棋布的图谱，旁人或许要花费数月才能掌握，她却能在极短时间内融会贯通，进步速度之快，令他都为之惊叹。

随着岁月流逝，他毫无保留地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，祝兮辞也潜心汲取。

师徒二人常一同钻研各类秘法图，久而久之，培养出了旁人无法企及的默契。

其实，他早就留意到，祝兮辞总会在他静室门外，像只胆小又好奇的猫儿，悄悄偷看他。起初，他疑惑不解，不明白这小姑娘为何有这般举动。

但每一次，当他不经意间瞥见那躲在门边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眼眸的她时，心中竟生不出一丝厌烦，便由着她去了。

谁能料到，祝兮辞竟会发现他藏于密室深处的那本禁书，还背着他偷偷研习。

他感知到一股诡异且强大的力量，正从祝兮辞的房间汹涌传出，猛地从入定中惊醒。立刻赶去她房中，见祝兮辞正置身于诡异阵法之中。

他将祝兮辞从阵法中拉了出来。阵法终止，他却遭到了强大的反噬。

他从祝兮辞惊慌失措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，她竟在窥探他的命运。

第100章 离开石林

后来他更是惊觉，自身既定的命运轨迹竟发生了诡异的偏移。

而在这一系列难以解释的变故背后，隐隐都有祝兮辞的影子。

他细细回溯，从祝兮辞研习禁术，到之后诸多不合常理之事，不知是否因祝兮辞有意无意的干预，他原本既定的命运，竟悄然转嫁到了祝兮辞的身上。

不知从何时起，他发觉祝兮辞看向他的目光不再如往昔那般单纯地仰望。

当二人一同探究秘法图时，她常常走神，也会因他的凝视而红了脸。

他想，祝兮辞自年少时起就与自己待在怨月峰，或许是少女情窦初开，一时难以分辨是何种感情。

况且国师终身不事婚嫁，他又怎忍心看着她越陷越深？于是，他有意疏远祝兮辞。

却没料到，祝兮辞会心生执念，竟然在他的茶水中下了乱情之药。

那药效极为迅猛，那夜他仿佛陷入了魔障，分不清是虚是实。

明明知晓面对自己的弟子不能有如此行径，可在祝兮辞靠近他时，身体却如失控般疯狂地索取。

一夜荒唐过后，他望着身旁伤痕累累、沉睡中的祝兮辞，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心疼与自责。复杂情绪交织，让他仓惶逃离。

随后，他启动禁术，终于看清，他与祝兮辞命运竟已调换，那本该刻着自己名字的荒坟，主人变成了祝兮辞。

他明白，他与祝兮辞终有一人要早逝。他便希望能用自己的死换祝兮辞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