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稔星霜(253)+番外

在徐沅霜的细心协助下，施婳缓缓展开双臂。那袭嫁衣如朝霞流泻般披上她的肩头，金线绣就的纹路在烛光下流转生辉。

待最后一缕衣带绾好，满室烛火忽然一颤，嫁衣上的金凤仿佛要振翅飞出。火红的云锦衬得她肤若凝脂，唇不点而朱，眉间一点花钿更添三分艳色。

轻云看得呆了，手中的梳篦“啪嗒”落地。

徐沅霜掩唇轻叹：“这哪是人间颜色，分明是洛神临凡。”

随后，沈瑜小心翼翼地为她佩戴上沈珣母亲传承的赤金累丝红翡头面。

累丝金凤衔着的明珠随着她转首熠熠生辉，红翡映得她眉间花钿愈发鲜艳。珠光宝气间非不显堆彻，反而让她的骨相之美愈发凸显，一颦一笑皆成风华。

沈瑜一时看得有些痴了，低声呢喃道：“我哥当真是好福气。”

这时，回雪急匆匆地跑进屋子，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，笑着催促道：“小姐，快快准备，姑爷的迎亲队伍来啦！”

“已差不多了。”轻云笑着应了一声，俯身为施婳点上口脂，又与徐沅霜一起，上前仔细为她整理嫁衣，生怕有一丝不妥。

屋外，锣鼓声越来越近，喜庆的乐声伴随着人群的欢呼声，浪潮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。

回雪探头朝外望了望，兴奋地回头说道：“小姐，姑爷的迎亲队伍已经到门口了！那阵仗，可真是气派极了！”

施婳缓缓站起身，轻云为她覆上绣着金凤的红盖头。

徐沅霜则轻轻扶住她的手臂，笑道：“不急，咱们呀，听听他们作催妆诗。”

盖头下的施婳微微点头，心中既紧张又期待。

喜乐骤变，高亢的唢呐声穿云破雾，在朱门黛瓦间激荡回响。

沈珣翻身下马，稳步踏过铺就的红毡，锦靴踏处，惊起几片散落的金箔。

“吉时已到——”他朝着朱漆大门拱手长揖，广袖垂落如流云，嗓音清越似玉磬，“恭请新妇启程！”

朱门内笙箫声渐歇，门缝间偶有红绸翻飞，如惊鸿一瞥，却始终不见那袭嫁衣现身。

许天光见状，忽而抚掌大笑，三步并作两步上前，朝门内朗声道：“新娘子莫要害羞，快快出来吧！再不出来，咱们可要催妆啦！”

话音未落，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。众傧相顿时会意，齐声诵起：“绸缪束薪，三星在天。今夕何夕，见此良人！”

浑厚的吟诵声惊起檐下栖雀，连带着满街看客都跟着拊掌应和起来。

傧相们默契地排开阵势。有人击掌为节，有人折枝作板，七嘴八舌地嚷起来：

“传闻烛下调红粉，明镜台前别作春。不须面上浑妆却，留著双眉待画人！”

笑闹声惊得执扇侍女们以袖掩唇，连门廊下挂着的红绸都跟着笑声轻轻颤动。

第157章 婚礼

“昔年将去玉京游，第一仙人许状头。今日幸为秦晋会，早教鸾凤下妆楼！”许天光高声吟道，声音洪亮。

另一位傧相不甘示弱，笑着接道：“十步笙歌响碧霄，严妆无力夜迢迢。羞将双黛凭人试，留与沈郎见后描！”

沈珣昔日的几位翰林院同僚相视而笑，纷纷整冠上前。为首的学士吟道：“坐久忽疑妆影薄，夜深犹自佩声遥。”

话音未落，身侧之人立即接道：“明朝镜槛春桃李，为照钗头金步摇。”

众人哄笑间，有人又扬声道：“莫道妆台菱花小——”

“能容山海情深长。”

这些饱学之士你一言我一语，时而引经据典暗藏机锋，时而俚语打趣逗人捧腹。

有吟“画眉深浅入时无”，有对“却话巴山夜雨时”。

更有促狭者故意高声诵起“素女千年约，姮娥一夜期。今朝好时日，不忍更迟迟”。

每出一句妙语，围观的宾客们便爆发出阵阵喝彩。

施婳听着外头传来的欢声笑语，心早已飘远，恨不能摇身一变，成为宾客中的一员，亲身去瞧一瞧这热闹非凡的景象。

轻云和徐沅霜在一旁掩嘴偷笑，轻云低声催促道：“小姐，外头催得紧呢，咱们该出去了。”

沈瑜也笑盈盈地打趣：“嫂嫂，我哥怕是等不及了！”

施婳缓缓站起身。轻云为她整理好盖头，徐沅霜则伴在她身侧，扶着她向外走去。

当施婳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时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与欢呼声。

沈珣凝望着她，目光炽热而深情，眼中缱绻的柔情几欲溢出。

他难掩激动，疾步上前，向她伸出手，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：“阿软，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
施婳轻应一声，将手轻柔地放入他掌心，任由他牵引着，踏入那装饰华美的八抬大轿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