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稔星霜(254)+番外

刹那间，激昂喜庆的唢呐声骤然响起，紧接着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，热闹的氛围瞬间被推至顶点。

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至长街，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，调皮的孩童们嬉笑奔跑着，欢喜地追逐着队伍。

施府的仆从们个个笑意盈盈，捧着装满喜饼的竹篮，穿梭在围观的百姓之间，热情地为众人分发着喜饼。

满城桃花灼灼，如霞蔚云蒸。和风徐来，绯红花瓣纷扬若雨，铺就十里锦绣。这如诗如画的美景，恰似天地特意为这场喜事送上的贺礼。

花轿晃晃悠悠，终于稳稳停在了沈府门前。

沈珣翻身下马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轿前，修长的手指搭上轿帘，轻轻一挑。

“阿软，到家了。”

温润的嗓音混着鞭炮的脆响，他五指微拢，将施婳的柔荑轻托在掌心。

随着施婳探身而出，凤冠垂珠碰撞出清越声响，嫁衣上的金线刺绣在阳光下流转着夺目光华。

恰在此时，百子炮轰然炸响，硝烟中只见轻云眼明手快地将缠着同心结的牵红递来。

施婳下意识地握住，而另一端，沈珣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。

“当心火盆。”沈珣低声提醒，引着她缓步向前。

嫁衣逶迤，金线绣鞋轻点，炭火盆里火星迸溅。待得青烟散尽，二人已在众人簇拥下并肩踏入喜堂。

高堂之上，沈三爷身着华服，端坐在雕花座椅上，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之情。

而在他身旁的紫檀木桌上，原配夫人的牌位静静地摆放。

当新人走近时，赞礼官中气十足地喊出：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施婳与沈珣转身，对着天地恭敬地弯腰叩拜。
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
夫妻二人又面向沈三爷，深深鞠躬。

沈三爷眼中满是感慨与喜悦，望着沈珣那与发妻相似的眉眼，忽觉眼底温热。

三十多年前那个红烛高烧的夜晚仿佛穿越时光，与眼前景象重叠。供桌上苏氏的牌位映着烛光，恍惚间似有叹息掠过香炉升起的青烟。

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
施婳与沈珣相对而立，微微俯身，额头轻触。

“礼成——送入洞房。”

宾客们掌声雷动，喝彩声此起彼伏。

沈珣牵引着施婳缓缓步入洞房。

房内，十二对鎏金蟠花烛台齐齐燃亮，将满室映得如同白昼。烛火在描金屏风上投下摇曳的影。

施婳端坐在大红锦被之上，嫁衣的裙裾如花瓣般铺展。她交叠的双手微微收紧，指尖在袖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翡翠镯子。

尽管二人早已有过亲密之事，可此刻，她的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羞意，脸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。

沈珣凝眸望她，眼底映着烛火温光，又似盛着星河沉静。经年辗转，此刻终得圆满，心头那抹悬而未决的怅然，忽而化作春溪潺湲，漫过四肢百骸。

他忽然忆起四年前的临安长街，灯火阑珊处，她带着醉意落入他的怀中。而今红烛高照，终将“众里寻他千百度”化作了“与子同袍”的温暖踏实。

那些孤影茕茕的岁月，此刻都化作锦帐上交织的鸾凤，在融融烛光里翩然成双。

浮世万千，最难得不过：历尽风烟俱净后，还能执子之手，共守这一室烛影摇红。

喜娘满面春风地说了一串吉祥话。随后，她双手捧起那柄精致的玉如意，恭敬地递到沈珣手中，口中念道：

“玉如意，挑盖头，称心如意到白头。一挑吉祥如意，二挑富贵满堂，三挑子孙满堂。”

沈珣接过玉如意，顺着喜娘的吉祥话语，微挑了两下，待第三下，才将那大红的盖头完全挑开。

盖头下，施婳微微抬眸，眸中似有盈盈秋水，波光潋滟。迎上沈珣的目光，她露出一抹甜蜜笑颜。

梨涡醉人，满室生辉。

沈珣呼吸一滞，上前一步，握住她的手。

这时，喜娘喜气盈盈地高声说道：“新郎新娘喝合卺酒！”

二人行至桌前，各执起酒杯。喜娘的声音再次响起：“一杯交杯酒，夫妻恩爱到永久……”

二人相视一笑，沈珣将杯盏轻举至施婳唇畔，施婳低眉敛目，就着他手中杯浅浅啜饮。

喜娘再次满上酒，口中念道：“二杯合卺酒，天长地久共白头……”

二人手臂交缠，饮尽杯中琥珀光。

“三杯同心酒，早生贵子福满楼。”

当第三杯酒饮尽后，房中的丫鬟手拎竹篮，笑盈盈地上前撒帐铺床。红枣、花生、桂圆、莲子纷纷洒落。

待一系列吉祥仪式完毕后，喜娘对着二人高声祷祝：“天作之合，地配一双，夫妻恩爱，百年好合！”

轻云即刻上前，将手中份量不轻的钱袋塞入喜娘手中，恭敬地迎着她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