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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公主升职手札(183)

作者: 担花 阅读记录

成之染闻声抬头:“阿兄?”

徐崇朝扬起了手中的信函:“是给义父的。”

成之染接过来一看,目光在信封上顿了顿:“怎么没落款?”

“是我表兄送来的,”徐崇朝解释道,“我恰巧碰到他家的小厮,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亲手交给义父。”

成之染瞥了他一眼,直接将信函撕开了。

徐崇朝惊道:“你这是作甚?”

成之染一动不动:“许阿父看得,不许我看得?”

“你可真是的……”徐崇朝懊恼不已,抢又抢不得,只得眼睁睁看她读下去。

成之染将信件读完,神色竟有些莫名,半晌皱起了眉头。

“阿兄,三娘近来如何了?”

“我年节时去金陵,她一切都好,还时时盼着你过去。”徐崇朝往旁边一坐,眼睛还盯着她手中的信笺。

“她跟那位周郎君……”

徐崇朝似是一叹:“与周家的婚约,起初定的是去年冬天。但是……后来推迟了,还没商量好日子。”

至于推迟的原因,他虽未明言,成之染也是清楚的。他毕竟是成肃的义子,徐娴娘虽不必为柳夫人服丧,避讳几个月却也是理所应当。

徐崇朝见她沉默,疑惑道:“怎么突然问三娘?我表兄在信中说了些什么?”

成之染将信笺扣在桌案上,反问道:“阿兄觉得呢?”

“我岂能猜到?”徐崇朝无奈,“莫要卖关子。”

“我也猜不到,”成之染喃喃,示意他将信笺取走,缓缓道,“江郎君在指责周士诚,何以至此?”

徐崇朝读着书信,眉头也渐渐皱起。

江岚去年年底新任了江州刺史,在这之前没多久,都官尚书周士诚外任为东阳太守。都说人往高处走,可周士诚的走向,显然并不太乐观。

东阳郡,正是在江州治下。两家人眼看着要结为姻亲,江岚却在此时致信成肃,痛斥周士诚与庾氏余党过从甚密,狼子野心昭然若揭。

如今大魏境内的庾氏余党早已清剿得一清二白,江岚所指的不是别人,正是庾昌若之弟庾钦年的嫡孙庾载道。颍川庾氏虽篡逆,天子念及旧日庾钦年尽忠帝室的情分,独独赦免了他这名嫡孙。

若说周士诚与庾载道勾结,虽不是没有这种可能,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
徐崇朝收起了信笺,道:“等义父回来,他自有计较。”

成之染眼巴巴地盼着,成肃却直到十日后才回来。

见他眉宇间神色舒展,想来是这一趟还算顺遂,成之染问道:“不过是辞官,如何便去了这么久?”

“你阿父辞官,可不是容易的事,”成肃捻了捻须髯,脸上难得带了笑,“幸好有何主簿指点,到金陵之后我先去了趟廷尉。”

廷尉掌平诏狱,是审问戴罪之人的地方,成之染不解:“去廷尉作甚?”

“皇帝先前劝得那样紧,我却执意忤逆他,岂不是为人臣子的罪过?”成肃似笑非笑道,“没想到皇帝早想到这一节,已下诏不许狱官受理此事。我便又入宫请辞,来回折腾了几次,皇帝才最终答应,准许我继续留在京门。”

成之染越发不解:“他这又是何苦呢?”

成肃戳了戳她的脑袋:“皇帝的心思,朝廷的意图,岂能让你随随便便猜出来?”

成之染犹豫了一番,从身后拿出了江岚的书信:“那江郎君的意思,阿父总可以对我说说罢?”

见她擅自拆了信,成肃脸上闪过微妙的神色,眸中的情绪尚未明朗,目光便被信的内容攫住了。

成之染暗自揪心,成肃慢慢看过后,却轻轻一哂:“周士诚素有才望,自以为当得起宰辅的位子,资历却无法与王平之相比。这次要离开京师,他也是奔着江州刺史去的,没想到去了东阳,也难怪愤愤不平。”

成之染道:“话虽如此,他总不至于与庾载道有什么瓜葛。”

“他们一帮年少相知的贵游子弟,还需要什么瓜葛?”成肃挑了挑眉头,“江郎这是提个醒,往后留心便是了。”

成肃说罢笑了笑:“想来周士诚在东阳,不曾对江郎有什么好脸色。”

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成之染在父亲神色间察觉出一丝微妙,许是因周士诚之事而发,又或许仅是顺利辞官的喜悦。

成肃迟疑了一阵,借着成之染擅自拆信的由头,又不准她去书斋。

成之染抗议一番,见父亲心志坚定,越发气恼了。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,她赌气在院子里杜门不出,将满院牡丹射得七零八落。

温老夫人瞥见了,气得直跺脚:“这牡丹金贵着呢,被你这败家子糟蹋了!”

成之染斗气:“既然长在我的院子里,要杀要刮,还不是我说了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