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细作不对劲(191)
镇安王瞥了眼房婉容和戒现两人,“他们两人既以置身事中,理当知情,你但说无妨,本王保证不会让你的情报泄露。”
“那下官便一一道来。”魏明翰正色道,“经下官查探,伊州军情蹊跷有三:其一,私售军粮,运往凉州的军粮有三分之一遭替换;”
“其二,军籍有异——赤水军中混入数名豆卢军,口音非本地,且无转调文书。下官追查才知,三月前朝廷曾下密令,以‘协防突厥’为由,调沙州军入伊州换防。战后大军虽撤,却留精锐潜伏。”他紧盯镇安王,“这些人,恐怕是林弘彦为谋反埋的暗棋。”
“其三——”他取过桌面那支鸣镝,严肃道,“军械库中混入此物。突厥‘狼喉笛’,夜射如鬼啸,当是引敌入关的信号。”
砰!
镇安王骤然掀翻茶案,瓷盏粉碎:“好个林弘彦!竟敢私通突厥,谋我大唐河山!一旁的房婉容和戒现被吓了一跳。
镇安王怒容稍敛,指节重重叩在案上:“魏都尉,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!没有铁证,如何动得了一州刺史?”
魏明翰下意识按住胸前——军粮账册就藏在贴身暗袋里。他余光扫过茶室:窗外树影婆娑,却隐约见刀光反照;屏风后似有呼吸声,绝非寻常仆役。
魏明翰深知镇安王的侍卫乃一等好手,要是他硬要阻拦,自己今天未必能走出这里,但想到房静姝和刘劲的托付,他不敢轻易交出。
“证据已呈交守捉使慕容大人。”魏明翰沉声道,“下官职责所在,不敢懈怠。”
镇安王轻哼一声:“慕容诺曷钵?他就靠得住?”
房婉容适时上前,声音带着几分急切:“魏大人,守捉府中也有林弘彦的耳目,消息一旦走漏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她看了一眼父亲,回头劝道,“唯有父王的人,他们才不敢阻拦。”
魏明翰沉默片刻,忽然抬手将案上的密信和鸣镝一并收起,神色坚定:“下官斗胆,此事必须亲自处置。王爷身份贵重,不宜久留伊州,还是尽早带县主回沙州为妥,以免节外生枝。”
镇安王盯着他,眼底闪过一丝冷意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:“魏都尉忠心可嘉,本王也不便强求。”他缓缓起身,“但愿你能如愿以偿。”
魏明翰拱手一礼,转身离去。只觉身后有一股锐利目光跟随,如芒在背。
第88章 卷末三章是在沙井里听到的声音。……
夕阳将戈壁染成金红色,魏明
翰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农庄的柴扉,一股炖羊肉的浓香扑面而来。
灶台前,凌双正挽着袖子搅动铁锅,热气蒸得她脸颊微红。听到脚步声,她头也不回地笑道:“今日去张屠户那儿买了羊腿,你尝尝,可比军中的伙食强多了。”
魏明翰怔在原地。
炊烟袅袅,凌双的背影在暮色中镀着一层柔光。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——没有阴谋,没有杀戮,只有柴米油盐的寻常日子。
凌双看他傻傻地站着,调侃道:“咋了?见到美女厨娘呆住了?”
魏明翰笑了笑,洗了把手来到灶头边,“我来帮你。”他在心中默默叫她一声“娘子”,却不敢喊出来。他帮凌双将袖子挽好,凌双夹了块羊肉放进他嘴里:“今日如何?”
刚上锅的羊肉差不多要把他的口舌烫坏,魏明翰吐也不是吃也不是,凌双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咯咯笑,一下子扫到他进门时的低沉之气。
魏明翰乖乖将将刘劲的交代、镇安王的截胡一一道来,说到最后,不由得叹了口气:“此事牵连之广,远超我所料,更麻烦的是,现在敌友未明,不知谁能信任……”
凌双低声道:“起码是有人站在我们这边的,比如赵诚。”
“让赵诚送信给薛罗时,我尚不知豆卢军也牵涉其中。”魏明翰声音发苦,“若薛罗也参与谋反,那封信就是催命符。”
魏明翰之前曾委托赵诚送密信给沙州刺史薛罗,信中如实汇报了林弘彦的可疑行径,如今找到了沙州军渗透伊州和突厥鸣镝的证据,便开始反推牵涉的官员有谁。
薛罗作为沙州刺史,虽然不是直接管辖军队,但这动静不可能不知,想起自己之前多次提出要去伊州查案,薛罗都以沙州军事安全为由让他留下,魏明翰不得不怀疑薛罗可能也参与谋反。
想起赵诚临行前那句“必不辱命”,凌双心下一沉,努力挥掉不好的预感。“与其在这里揣测,还不如做一场戏,”她不慌不忙将菜端上桌,“试试薛罗是人是鬼。”
“如何试?”
“你原定与他在何处接头?”
“城西瓷窑,明日戌时。”魏明翰打好两碗饭,给凌双递上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