恋爱脑师尊总想走be剧本(240)
楚梨本能地回首,却被窗外骤起的罡风掀得踉跄半步——十里外的夜幕被一道凛冽剑气生生撕裂,万千银芒如星河倾泻,坠向人间。
她隔着漫天飞旋的尘烟望去,隐约可见两道身影在云端交错,银白剑气与青墨焦痕绞缠着撕开云层,每一次碰撞都迸溅出靛青色的灵力漩涡。
“师兄?”
那道游龙般的剑芒划破长空,熟悉的剑势让楚梨脱口而出,浑然未觉身后楚见棠唇角的笑意骤然冷下。
重物塌陷的轰鸣声再起,楚梨皱眉凝神,忽而神色一凛,剑气交错的位置……是白日的戏台?
那和温雪声交手的那人……
“是韩墨!”
方才楚见棠的质问仍在耳边灼烧,楚梨借转身动作掩饰眼中的波动,她指向远处暴涨的剑光,脸上适时露出几分焦急。
“师尊!师兄定然是已追查到了韩墨身上,韩墨来历诡异,我们得快些去接应师兄!”
恰到好处的颤音之内,暗藏着一抹骤然松下的吐息。
实际上,远处爆开的青焰在楚梨看来,远比楚见棠眼底那团裹挟寒焰的迷雾更教人安心。
虽只是匆匆一瞥,她已看出温雪声在与韩墨的交锋中未落下风,但此刻,她更不知该如何应对明显异样的师尊——
无论是那“道侣”之说,还是最后那句轻飘飘的问语,都如薄刃抵喉,让她后背隐隐发寒。
师尊实在太过反常,以至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后,她竟不由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来,满心惦念着怎么把话从这要命的事上挪开。
可楚见棠显然不曾如此想。
半分视线都不曾分给战局,他低眸锁在她轻颤的睫羽上,忽觉心底的锐痛忽地凝固,尽数化作了绵密冰冷的麻木,月光漏过他垂落的衣袖,在凌乱的地面投下蝶翼般晃动的阴影。
那个人,仅仅一个身影,就能如此轻易牵动她的心神。
他可以接受她的懵懂淡漠,亦非要强逼她对他有情,她不懂,或许永远都不会拥有凡人的情爱,都没有关系。
她不爱他,也不会爱任何人,就如同以往一般,做那独独依附他的小狐狸,也便够了。
可为什么……只是如此也不行呢,就连那本就吝啬的余光,他得到的,亦要比旁人少吗?
与生俱来的疏傲让楚见棠从未也不屑与任何人做比,直到齿间碾碎的铁锈味漫开,他才惊觉自己竟在嫉妒那个从未放在眼中的人——
他究竟是哪里不如温雪声,是学不来那八面玲珑的周全,还是这身染尽血污泥泞的红衣,注定比不得那袭不惹尘埃的雪衫?
楚见棠唇角勾起雾笼春山般的弧度,往日最厌恶的温润假面,此时却成了维系他最后一分清醒的刀鞘。
可心底的妒意愈演愈盛,他狠狠压下眼帘,掩尽涌动不甘的同时,亦用最尖锐的话语去逼索她的感同身受——
“他死了,不是正好?”
楚梨陡然睁大了眼。
不、不是?
师尊什么时候和温师兄有过如此深仇大恨了?
冷窒的气息中,刺骨寒意骤然弥漫。
楚梨正惊疑师尊的修为竟已高深到能将情绪凝为实质时,却见楚见棠倏然抬眸,目光如刃刺向戏台方向。
看到他眼底罕见的凝重,楚梨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,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便被眼前的一幕慑住,不由得蹙紧眉心。
只见四面八方,无数怨魂正从地缝钻出,百川归海般涌向韩墨身前,凝成数丈高的魂墙,将温雪声团团围住。
温雪声急退数步,匆忙斩出的剑气触及魂墙,竟如雪入沸汤,转瞬消融。
楚梨被这诡谲景象震住,未及出声,却又忽觉手腕灼痛,似是自那骨镯传来。
她再度回首,却见楚见棠衣袍无风自动,红裳寸寸染回玄色,那张让星月失辉的容颜,亦重新换做了属于林涯的轮廓。
外袍不由分说覆上楚梨肩头的同时,玄色袖袍忽地卷过她的腰际,她只来得及攥住面前半缕散发,便觉遁光腾起,周遭景象如残影般掠过。
冷风擦面而至的刹那,楚梨耳畔掠过万千厉鬼哭嚎之声,她仰起头,林涯苍白的下颌近在咫尺,他却没有看她,只是将她护在灵罩内,声音沉如寒铁:“闭息。”
灯火阑珊的城主府,转瞬已成远处微渺的光点。
随着阴寒之气愈发浓烈,楚梨的靴底终于触到焦土,亦觉察身侧那人骤然松手退开。
她站稳身形,方一抬首,正见三丈开外的戏台断柱旁,静静倚靠着一个面容沉静的男子——
果真是韩墨。
他褪去了白日的戏服,墨玉缀饰的宽袍浸透暗红,腕骨崩开寸许裂口,万千猩红丝线如蛛网般蔓延而出,正正连结着那些围困温雪声的魂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