凭什么你当主角啊[穿书](968)
这次轮到了裳熵不为所动:“师尊坚持度过了那么多苦难,现在还好端端睡在这里,我还能看到你,听见你的声音,真好。”
片刻,她小声道:“我觉得,人与人之间能够相遇,真是一件奇妙的事。如果我十五岁那年,没有进入那个巷子,是不是就不会遇见师尊了?”
慕千昙道:“那倒不是,我去那个小村子就是为了找你的,不在巷子里,也会在别的地方,把你抓回去。”
裳熵点点头:“嗯,师尊说过,是为我而来的。”
慕千昙道:“早就提醒你不要骄傲,你心里清楚我是为了什么而找到你。”
为了一场蓄谋已久但没有实现的罪恶。
裳熵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:“师尊没有如愿以偿。”
慕千昙难以反驳。因为事实就是,她费了老大劲做足了麻烦的前置准备,却最终放弃了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,还反向威胁李碧鸢另寻她法。她是个从不缺乏执行力的人,可以为自己的一切恶行找到借口,加以辩护,最后有没有真正去做,这就是她的态度,再怎么也否认不得。
她不可能更改自己历史的选择,且她隐隐觉得,就算重来一次,结局也不会有所变化。
那么,是出于什么原因放弃了呢?
是她重新想出来的理由——担心作为女主之后的裳熵死掉了,世界就此崩塌吗?
她会在乎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状态吗?
好像也没有这种多余的好心。
许久之后,她只是说:“让魔物那混球捡到便宜了。”
裳熵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回答的态度,她微微撑起身子,免得压得师尊腿麻,而当她意识到师尊无声忍耐了这些——指她得寸进尺地接触与毫不顾忌的寄托重量,却没有引起师尊的反对时,一种酸涩的欣喜如同泡沫在她心中泛滥。
“师尊,可以再说说我们两个吗?”她问,尾巴探了出来。
分离的时间,没能创造什么共同的回忆,而还住在一起时,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近乎形影不离,慕千昙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:“看到你就烦,没话可讲。”
裳熵划定范围:“说说我们的过去,我担心师尊忘了。”
首先从脑海中划过的是一道白色,在暗夜中肆无忌惮的奔跑。慕千昙想笑,却是忍住:“你小时候的事太过于惊世骇俗,我这辈子没遇到过比你还要荒谬的人,要忘记那些事,最起码还要再轮回几次。”
裳熵紧追不舍:“那师尊最先想到的是什么?”
考虑到她性子有多执拗,慕千昙抱着赶紧打发的心思,决定随她提问,并给与最诚恳的回答:“裸,奔。”
听起来很是离奇,行为上也是,但也并非全是坏处,至少证明了这大傻龙在掩饰自己方面不会付出一丁点努力。她热衷于赤。裸,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。
“...还有呢。”
“食量惊人。”
尤记得刚见面那会的那顿早饭,她人不大不胖,看着甚至有些消瘦,却在餐桌上以牛一般的胃口,第一次叫慕千昙见证到书中文字的具象化,而上一个接近的时刻,是裳熵被甩飞,面具掉下里的那一刻。两者都是同样的震惊。
如今的裳熵已抛却了这一习惯,不再为满满的饭碗而开心到满脸笑容。她长大了,明明应该变得更加饥饿,却不再渴求食物。
“还有?”
“脾气火爆。”
早年还受到炽热龙血影响的大傻龙,脾气称得上暴躁,脑袋似乎没有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,一切仅凭直觉,好在她富有朴素的正义感,就算是耐心不足,也可以衍生为热情,充满活力,不算是非常令人难以忍受。
“反应迟钝。”
若是作为倾听者,算是不错的优点。
“胡乱咬人。”
这绝对是恶习。
脑中响起了快门声,不可见的镁光灯打亮在眼前,慕千昙被迫打开了陈旧的相册,想起了许多。
踏着火海来救一个讨厌师尊的笨徒儿,站在窗口承诺要帮她种昙花的少女,翻天镜中原本空白的心明之人,手腕上治疗晕船穴位的红肿,腌蟹腿,蚁巢中绝不愿放开的手,壶城地狱里倔强的影子,万药仙岛原野上的雷火。
以及那场拼死逃亡。
同样从未放弃,坚韧忠诚的恶面猫官。
慕千昙知道自己经历不少,却惊讶于遗忘的也那么多,那足以拼凑出一个和眼前人截然不同的裳熵。
当所有人都被预言吓到胆寒,又垂涎于大龙的力量,而对她百般揣测时,她也许是最后一个记得这大傻龙本性的人。
回首往日,她所阅读过的,那本以热血龙族少女为主角的小说,早已是过去式了,现下是她们两人共同经历的新篇章。她不再是女主,她也不再是女配,幸与不幸不再不公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