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序眉头皱起,“旅长,这……”
曾旅长举起手,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。
闻从音思索片刻,道:“不知道具体情况,我无法回答你,但我可以告诉您,我治疗过几个别人认定一定会死的病人,他们最后都活的好好的。”
闻从音这番话,反而让曾旅长心里放心不少。
要是闻从音大包大揽地说一定能把人治好,曾旅长反而要担心了。
曾旅长道:“你跟小耿现在立刻出发去码头,小耿,赵老出事了,他现在很重要,上面打算给赵老平反,你要负责给小闻同志提供一切方便,务必救回赵老。”
闻从音不知道赵老是谁,但并不妨碍,她看到耿序严肃的表情时,意识到事情不简单。
柳主任送她们出来,把提前准备的行礼箱子递给闻从音,“这事太匆忙,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,里面是一些吃的还有钱跟票,你们千万别舍不得,该花花。”
闻从音会意,握紧了柳主任的手,“柳主任,您放心,我跟耿序会尽全力的。”
柳主任点点头,让小刑开车送他们去码头。
码头那边早已有一艘小船等候。
船夫跟闻从音、耿序两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。
海上深夜里十分寒冷,闻从音即便身上穿的再厚实,这会子也冻得脸色苍白。
耿序没说什么,朝着她那边挪过去,解开外套裹住她,男人身上散发的热气热腾腾的。
“还冷吗?”耿序低声问道。
闻从音摇了摇头,想问问赵老是怎么回事,可瞧见那船夫在划船,便没开口。
等上了岸,已经是三四点的时辰,路上没什么人,闻从音跟耿序边走边问。
耿序拿过她手里的柳条行李箱,道:“赵老是先前曾旅长的老大哥,外交部副部长,先前因为跟苏联领导交情好,被人攻讦是苏修。”
“但之前那个年代,咱们国家领导谁跟苏联关系不好啊?”
闻从音纳闷地问道。
耿序笑了一声,声音有些沙哑,“你说得对,赵老本身是清白的,只是可惜得罪了小人,因此68年就被批斗,下放到了牛棚,曾旅长先前一直让我偷偷地给赵老送东西过去,之前赵老的身体就不太好,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。”
闻从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什么也没问。
“赵同志,我看您得赶紧拿定主意,”厦门某医院,急诊室门口,从急诊室里走出来的医生齐凯摘下头上的帽子,从头到脚都打湿了。
他跟副院长对视一眼,朝着急诊室门口等了一夜的赵思涵走来,语气沉重,“令尊已经没多少时间了,如果你愿意,医院这边可以给令尊打强心针。”
赵思涵脸色苍白,她熬了一晚上,眼里几乎都是红血丝,“怎么会,我爸爸一直很有精神的,他、他来医院之前还好好的……”
副院长看着赵思涵激动的模样,心里暗道麻烦。
这要是赵老先前没有平反的可能,死了也就死了,这些年在批斗中无缘无故死了的,病死的大官岂止一个两个。
但现在,上面的意思是要平反赵老,这个关节赵老要是真没了,地方领导少不得有麻烦,他们医院也会受牵连。
当务之急,是安抚好赵思涵。
副院长道:“赵同志,我们能理解您的痛苦,但赵老的身体想必您作为女儿,心里也有数,他是肺心病心衰,能撑到现在,已经是很坚强了。无论是在我们这里,还是在北京的医院,我想结果不会有任何变化。”
赵思涵听见这话,怔然跌落在椅子上,只觉得天旋地转,浑身发冷。
她的父亲下放后,为了照顾父亲,赵思涵也跟着一起下放,父女两相依为命,互相扶持,好不容易等到曙光将近,却没想到父亲的身体要撑不住了。
赵思涵几乎要崩溃。
“赵同志。”
就在齐凯跟副院长互相使眼色,催促对方让赵思涵早点拿主意的时候,耿序跟闻从音匆匆赶到。
赵思涵听见声音,抬头看到是耿序时,眼里露出一丝希望,她眼神落在闻从音身上时,却愣住了。
昨晚上她给曾旅长打过电话,曾旅长告诉过她会派一个医生过来帮忙,难道会是她?!
“耿团长!”赵思涵忙站起身来,抬起袖子擦去眼角的眼泪,压下心头的慌乱,“我父亲的情况很是危急,医院已经下达最后通知,曾伯伯让您陪同过来的医生在哪里?”
听见赵思涵这句话,齐凯跟副院长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都格外复杂。
对于医院来说,病人家属提前联系其他大夫,何尝是对他们医院医疗水平的不信任。
尤其是齐凯,他作为医院心内科医生,自认自己的医术,尤其是治疗心脏病的医术,在全国不敢说排第一,却也绝不是什么乡野村夫能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