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狐有什么错呢(9)
故而只能说些似是而非的场面话,今岁热得极快,春日里竟似入了暑,虽下了几场雨,却都不大,可再观些时日,若是真旱了,请县令老爷早做打算,既要抗旱又要抗涝。
县令老爷到底是有点见识的,见赵朗言之凿凿,留了个心眼,照着往年多储了些水粮,又加固了堤坝。
赵朗见状略略放心,可惜事到如今,人算不如天算,他冥冥之中预料到,这场大雨比他先前所想还要糟,赵家村的几百亩良田如何能挺到今秋收成之时呢。
他一刻未歇,看到天亮,见那土地再也吃不进半滴雨水,他快步走向床榻,晃醒了越桃。
越桃懵得很,随着赵朗一同走向窗前看这雨势,她瞬时瞪大了狐狸眼,活了千八百年的狐哪能看不懂,在滚子山吃不饱的那几年,都是这么个架势。
她见赵朗神情严肃,心下了然,“相公,这雨不对,快叫乡亲们往山上去吧,村子在山谷之间,再这么下下去,就要遭了祸了。”
“可山上猛兽众多,乡亲们哪敢上去。”赵朗望向越桃,他目光澄澈,却又深不见底,嘴上所言不虚,实则暗含玄机。
“相公不必忧心,我这些时日上山采药,胆子极大,每每都爬上了山顶,没什么野兽,顶多就是有些野兔什么的。”越桃傻兮兮地未听出这言语中的试探,大大咧咧道。
赵朗揉了揉越桃毛茸茸的脑袋瓜,一脸无奈道,“你啊,就是爱这样涉险,这话莫要和别人说了,我去和乡亲们说,拿我赵朗在赵家村近二十年的名声担保,也不怕他们不信。”
说罢便拿起蓑衣向外走去,冒着雨挨家挨户跑去,众人一开始还很是不信,推开院门,只见雨水没过了乡间土路,正要朝着地势高的各家各户涌去,这才害怕,急吼吼地听了赵朗之言,齐齐向那滚子山爬去。
雨水将滚子山的泥沙冲得松软,雨天难行,很是不好走,赵二婶一下子差点没翻下去,越桃一把薅住了赵二婶的肩膀,硬生生给掰了回来。
“俺的老天爷啊,吓死俺了。”赵二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,一边走一边哭,雨水不住地打向求生的村民们,可他们没得办法,昨日还一片祥和的村落已然淹了一半,乡亲们只能背着干粮和保命的家伙朝着大山爬去。
赵朗见状,不知从哪找来了长绳,乡亲们一一腰上绑起,这下不怕老弱妇孺滚下山去。
“二婶你别怕,信我,我们都能全须全尾地挺过去。”越桃拍了拍赵二婶的背,坚定得很,这是生她养她的大山,没人比她更熟悉这里了,跟在一旁的四喜也随声汪道,二婶就算是慌乱之中也没忘了四喜,给这小黄狗精披了层草垫子。
山顶的大槐树屹立不倒,在风雨中摇曳,乡亲们聚成一团在山洞里避起雨来,湿柴怎么都点不着,凉风一吹冷飕飕的,六七岁的孩子打起喷嚏来,一个接一个。
“婶子,我来点吧,你方才差点摔了,可不能再劳累了。”越桃接过火折子,背对众人,指尖冒出火苗来,将那湿柴烘了一圈才点着了火。
架起火堆,老少爷们们守在外围,一人手里都拎着个棍,怕有什么野兽袭来,毕竟这山洞还有不少兽毛,说不定就是那猛兽的居所。
转眼天就黑了,除了火堆的光亮,整座大山伸手不见五指,二婶子胆小,依偎在越桃身旁,越桃也是怕极了电闪雷鸣,但此时此刻,她挺直了腰板,毕竟在她的地盘,决不能丢了声势。
“嗷嗷嗷。”不远处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,伴着雨声阴森恐怖,几个稚子哭成一团,男人们也都怕极了,唯有赵朗神色自若,他回头瞧了眼越桃。
只见这小妮子正手脚并用地欲挣脱开累睡着了的赵二婶,这赵二婶前世怕不是海里的八爪鱼,扒她扒得这叫一个紧啊。
“乡亲们,我出去看看,马上回来。”赵朗拎着个棍子就要出去。
“大朗,外面危险,都是些狼群,这黑灯瞎火的,你别再出了什么意外。”赵二叔直接挡在赵朗身前拦了下来。
“二叔无妨,这片我熟得很,再说柴火马上就要用完了,我就在近处再捡些来,很快就回来了。”赵朗孤身一人走出了山洞,雨水浇透了他身上的蓑衣,几缕发丝贴在面颊上,眼睫敛湿一片。
他朝着狼嚎声走去,在雨中闲庭信步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赴文人墨客的赏雨宴呢。
十几头狼嗷嗷乱叫,只因那山洞是他们的老窝,狼王瞅向眼前这么个小白脸,不以为意,一个猛子冲了上去,朝着赵朗脖颈处咬去,赵朗随手一摆,就打的狼王倒在一旁,他未下重手,万物有灵,况且是他们扰了狼群,好商好量一番也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