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港来风1990(155)
这一刻安子宜觉得他似曾相识,好像上辈子就有遇到过。
也许是鬼使神差,她想起那个穿黄色连衣裙,在红港乱象中超尘脱俗的小鱼姐姐。
他们很像,一个舞女,一个古惑仔,却干干净净,明明不属于红港。
小鱼姐姐的胸前总是别着朵绢制玉兰,幼时的安子宜喜欢。
她凑上去,闻他篮子里的小小株苗,也许幻觉,已经有清甜玉兰香,同小鱼送她的洗发香波一个样。
“小时候,我认识一个阿姐,她同我阿妈一样,”安子宜看着石子路,又改口,“不,很不一样。她告诉我,做她们这行,心里得养株白玉兰。客人摸你大腿你就当是落暴雨,花骨朵淋不淋得脏,全看根扎得够不够深。”
“阿妈不是白玉兰,但她是。”
边叙拥着她,笑得失魂落魄又万分庆幸,他失去过跌入泥泞亲人,而还好又护下这一株,要她牢牢扎根,枝繁叶茂,花团满蹊。
身后蹒跚的阿婆都要夸:“妹妹头好犀利,你先生好福气,娶到一位好太太。妻贤旺三代!”
安子宜指着自己鼻子:“先生?太太?”
除了Rita之外,居然还有人这样称呼他们。
阿婆点点头,已经浑浊的眼珠流露慈爱:“我先生一辈子给人睇相,我不会看错的,你们就是夫妻相。”然后再从上到下打量边叙,“靓仔,子孙运哦。”
边叙面色柔和,搂着安子宜问:“阿婆,你家里几口人啊?”
大佬居然开始同人拉家常。
后面远远尾随的亲信都要在震惊三分钟,然后淡定接受,算了,叙哥同小阿嫂在一起,简直就像变了个人。
结果阿嫂抹一抹眼泪:“老公儿子都死了,只剩我老婆子一个,条件差,几乎生活不下去。跟着侄儿到了这里,盘缠都被他输光。”
他听到动容,摘下腕间金表递过去:“拿着回乡去吧,日子会好起来的,很快。”
阿婆激动到跪下就要磕头:“多谢先生,多谢太太!百年好合!早生贵子!”
安子宜小声的:“我有没有跟你讲过,我碰到蒋阿婆的时候,她也是这样?好和善的样子。”
边叙朗声笑:“不管真假啦,她讲了我喜欢听的话。”
最后一晚在澳盟,新葡京的圆形情侣床可以隔海望到红港五光十色夜景。
他埋在她身体里,在她耳边呵着情欲浓重的气:“怎么办,好想把你绑在床上,给我一窝一窝生bb仔啊。”
安子宜抓着床单,断断续续骂:“……混蛋。”
两个人在宾士车前告别,他跨上RG500:“我去葵青,顺便看看你老豆。”
回红港这天风和日丽,就好像梦想中的完美未来。
边叙蒋凯迪拉克停在码头,车厢内同她吻别,然后她乘着宾士车回到毅昌大厦,而他跨上RG500查看葵青生意。
没有课的时候,安子宜居然出神,幻想她同边叙会生出怎样的小家伙。
她在808补了午觉。然后找出一顶渔夫帽,戴上墨镜,抱着两本书出门。
红港的街道从来没有清闲时光,每位行人都步履匆匆,无论光鲜精英或是佝偻老伯,不过都是搵钱谋生。
12月初的红港微凉,她掖着墨绿色呢大衣裹紧自己。骑楼下阿伯正往铜炉里添炭火,铁皮筒滚出焦糖栗子的香甜。
第125章 谁动她?
安子宜掏出一张‘红杉鱼’,烘热纸袋抱在怀里。
远处海风卷着货轮汽笛扑进维多利亚港,抬头,‘丽珠华都’的招牌已经围上一圈彩带,连窗户都贴上圣诞装饰,最热闹温馨的节日就要到来。
再走近,街边那台红白涂装的RG500……
安子宜一愣,边叙也在?
她如今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丽珠,除开上学温书,就是到‘青河’去拍照录影。
边叙总时不时出现,有时亲自接送他上学放学,有时候拎着下午茶探她的班。
她的大哥大几乎只同边叙跟聂远联络,而边叙的则终日响个不停,她晓得他手里事情多。
而‘丽珠华都’算得上是他常常出现的固定场所。
安子宜自嘲一笑,讽自己想得太多,边叙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。
她抱着书本跟栗子上楼,也正好几位穿皮夹克、牛仔衣的后生仔下楼。
侧身而过时,伙计们调侃着:“哇,叙哥办喜事,那是不是好大阵仗?”
“当然咯,各堂口大佬,还有虎哥,连秦四爷都会到场。”
“不止,其他帮会也会来的啦。八十八桌,总归一定是大场面。”
喜事?安子宜停下脚步,一颗心狂跳着,却又下坠着。
什么喜事?从来都没有听他讲过。是又吞并了哪里?还是要新开夜总会?也许他新买一艘货轮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