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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港来风1990(270)

作者: 西谅 阅读记录

就是在这一刻,他直觉哪里不对。

回头看那座烧得外墙熏黑,窗户玻璃全部炸裂成碎片的配楼。

像是秦德彪的手笔。

又不像。

从今天下午的摩托车刹车被动手脚,到配楼着火,全都是虚惊一场。

所损失不过是一些金银珠宝跟皮外伤。

没有章法,有一种穷图匕现,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感觉。

边叙脑中有一根弦拉响,“嗡——”,他几乎下意识的,随手拿了吹皮手中的van仔车钥匙,就要往旺角开。

踩下刹车,钥匙扭转,慢抬离合,发动机轰轰响起来。

他脑中忽然闪过安子宜的那句话:“阿耀是警察。”

没错。

既然她都发现,证明阿耀已经是明牌一张。

那么通菜街尽头破旧小院的一楼笼屋……

边叙紧紧攥着方向盘,深呼吸三次理清思路,call钟正:“阿耀暴露,落脚点暴露,叫接替人准备。”

钟正迅速回应:“好,我知道。你进O记避一避风头。还有没有什么事要交代?”

他咽一咽:“妹妹仔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安子宜回到‘毅昌大厦’,808被Rita维护的太好。

往日潮湿气味不见,淡淡的皂香盈满屋。

她坐在沙发上,看着那盏雕花玻璃的立式台灯。

它曾经彻夜在她眼中摇曳。

可到如今,原来最后几天的相处都成为奢望。

也许命中注定,她注定要在这间从小长大的笼屋离开红港,为自己的人生负责,为二十年的辛劳与苦读开花结果,而非沉溺于这一年的情爱。

边叙。

她想着,结果Rita从隔壁沏好的罗汉果凉茶,草木的甜味蔓延进口腔,安子宜才忽然间想起什么,一口吐出来:“帮我换一杯桂圆百合吧,谢谢。”

她不适宜寒凉食物,近来,更应该温补。

阮艳春倚在门口:“怎么,担心他啊?”

安子宜说:“蓄意纵火。阿妈,你说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?”

阮艳春“嘁”一声:“边叙嘛,你头一天认识他就应该明白呀。他就是惊心动魄的代名词,你以为他能跟你天天那样耳鬓厮磨,由着你骑着他脖子作威作福?”

“他对别人下死手,别人当然也这样对他。”

“从前是他命好,但出来混多少总有几个不要命的呀。他也是肉体凡胎,你以为他能扛得住几颗子弹?”

“我同你讲,你不要觉得阿妈翻脸不认人啊。你是我女儿的嘛,好死不如赖活着,他就是金山银山,不如你每天安安全全回家吃饭。反正你现在学业有长进,唱片也卖得火,没必要非要同他磕。你说今天是纵火,明天是干嘛?哪天有杀手上门,夜黑风高一刀要了你的命,你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
安子宜被越念越烦躁: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

她推阮艳春出去,走在窗前。

这条街几十年如一日的忙碌,深更半夜才收工的工人同街面上密密麻麻的小贩成为这一区的符号。

走到窗边,看见楼下隐在小贩小桌跟泔水桶中间的一辆van仔车。

保护她已经成为边叙的习惯。

他从来没有想要连累她的,反而无论念书、出道还是衣食住行,一直都是她在沾他的光。

这一夜,安子宜侧躺而睡,纤瘦的身体弓起来,双手抱在小腹前。

又有了那样的感觉。

双人床,空空荡荡。

她没资格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,边叙值得一个郑重其事的告别。

可第二天下课,她拨不通边叙的电话,忽然之间发觉,除了觉士道,她居然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边叙。

冲进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问丽珠,她自己都接受这个现实,关于边叙,她不知道的事,丽珠却一定知道。

赌气似的,安子宜没有拨通这个电话。

宾士车再次开到了葵青码头。

吹皮震惊的跑过来:“阿,阿嫂。”

安子宜的目光往那个边叙的木屋里看:“边叙在吗?有客人?”

吹皮后退着,拦了安子宜一把: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
她停下:“吹皮,我有事同边叙讲。不论里面是谁都没关系,或者你进去告诉他,我在车里等他。”

“不是的阿嫂。”

“不是什么?”

吹皮挠头:“昨晚,叙哥又被O

记带走。”

安子宜惊讶:“昨晚大火,明明边叙是受害者,O记还讲不讲理?”

“但是周sir不听嘛,连清点物品的时间都不给。说接到市民报案,叙哥涉嫌故意伤害,必须立即接受调查。”

“故意伤害?是乐伯报案?”

吹皮摇头:“不,不不是”

“有话就讲,不要吞吞吐吐。”

吹皮心一横:“是你阿爸嘛,不知道抽什么风,说叙哥打断他一条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