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弦赋(190)+番外
流筝心头的困倦因她这番话散了些,不咸不淡地回她:“你若是想,应当也有不少人愿意迎你进门。”
柳戚戚兀自笑了声,“算了,好不容易能过上这等自由自在的日子,我倒不至于这么想不开。”
她想到什么,忽然眯着眼笑了笑,戏谑道:“对了,那位傅公子可是日日来我这酒馆讨酒喝,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看上了我这酒味,明眼的人可都看得出来,他是冲谁来的。”
流筝提起桌上的茶壶,给自己倒了杯茶,掀眼瞥她:“你想说什么?”
柳戚戚在桌旁坐下,瞧着她:“你可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他对你的心思,人家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,你就没点反应?”
就是因为那人是冲着她来的,所以流筝才不愿露面。
这道理柳戚戚自然是懂的,但亳不耽搁她拿这事打趣流筝。
流筝看了她一眼,端着茶盏,好似不经意道:“我听说,那京城的镇南王世子这些年私底下一直在找一个人,听说那人还是他逃婚的未婚妻,他如此费心费力,你就没有丝毫反应?”
柳戚戚面上的笑容唰一声落下,眯着眼盯着她:“说好不提京城的事情,你想犯规?”
流筝若无其事抬眼,含笑道:“先犯规的人不是你吗?”
柳戚戚默了半晌,讪讪摸了摸头发,瞟开视线,“行吧,我的错,我认错。”
她将提来的一壶酒放在桌上,给自己倒了一杯,抬起酒杯向她扬了扬,“我自罚一杯。”
流筝视线落在这壶酒上。
柳戚戚没注意到她的视线,将酒一饮而下,托着下巴望着门外的明丽景色,一时有些怅惘。
“你说,这么多年了,京城还是我们离去前那副模样吗?”
流筝没回她的话,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。
柳戚戚道:“自你恢复记忆以来,我是不是还从未与你提起过当年的事?”
流筝淡声打断她:“我知晓。”
柳戚戚毫不留情白了她一眼:“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知晓什么?”
她兀自说下去:“我当年将你救下后,倒是没想着瞒过那位,他猜到你没死也不奇怪,毕竟当时着实情况紧急,我找人扔进火海里那具尸体与你身形不怎么匹配。”
柳戚戚漫不经心看了流筝一眼:“我原想着,即便瞒不了他一世,瞒他一时也是好的,谁料他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,真真是对你情根深种啊。”
她说着,语调又开始不着调,流筝浅淡瞥了她一眼,柳戚戚得了她眼中的警告,多少收敛了些神色。
她想到后面的事,便接着说了下去,“当年他跟在你身边那样人畜无害,温和风度,谁能想到陈帝死后他竟然有那样的雷霆手段,短短几日之内便掌控了皇室的局面,肃清乱党,坐上了皇位。”
“我原以为他会就这么安稳下去,不曾想他没多久便……”
流筝将茶盏放在桌子上,杯底与桌面相碰,发出一声轻响,将柳戚戚的声音打断。
柳戚戚敏锐察觉到危险,忙举手投降,“好了好了,我错了,我不说了。”
她讲了这么多,流筝始终面色平淡,静静地听着,柳戚戚一时也看不出她心底到底是何想法,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,凑近了,小声问道:“流筝,所以你是真不打算去找他了?”
流筝抬眸轻笑一声,眸底情绪冷淡:“你是想让我将你的踪迹散布给那人是吗?”
柳戚戚睁大眼睛,忙抬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个封口的动作,“你放心,我以后不会再提他的事了。”
流筝这才偏来视线,柳戚戚看着她的垂下的眼眸,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。
她想到自己刚将人救回来的那几天,流筝整个人大病一场,昏睡了数个月,柳戚戚找来了无数神医,皆以失败告终,那时她整个人形销骨立,完全没有转醒的痕迹。
此后柳戚戚便不再找郎中了,每日给她一碗安神汤吊着她的命,说不上为什么,她就是觉得,流筝总有一日能醒过来,哪怕那时的她看上去与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,脉象都虚弱得几乎没有。
柳戚戚一边养着她,一边着手准备自己开酒馆的大事业,终归京城再也回不去了,她可不能荒废了自己的初心。
日子就这么简单地过着,她忙得飞起时,几乎都要忘了房间里还躺着个人,偶尔不忙的时候,一边品酒一边与流筝聊着最近发生的趣事。
那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,连柳戚戚都不知道自己心底那点希望还剩多少,直到酒馆准备齐全那一日,她匆匆回到家中,正要给流筝喂药时,忽然发现一直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。
她撂下药碗便要出去找人,谁知刚一转身,脖颈上便抵上来一个冰冰凉凉得东西,柳戚戚与刀剑打了数十年的交道,可太清楚这玩意儿是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