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弦赋(191)+番外
她原以为自己等到这一天时,会很平静,可那一刻,她眼前霎时迷糊,热泪都要涌出来。
心中的欣喜淹没了她的理智,让她忘记了脖子上那柄匕首抵上来的缘由。
柳戚戚转身,撇着嘴泪眼婆娑的就要拥住她,谁知那女人居然后退了一步,也正是这一步,柳戚戚忽然清醒过来,恢复了理智。
面前站着的女人面色苍白,唇色也很淡,一张小脸清清冷冷,都是她熟悉的面容,可她的眼底却一片冰冷,隐隐透着杀意。
柳戚戚霎时懵了,立在原地好一会没反应过来。
于是,流筝刚醒,两人没有热泪盈眶地紧紧拥抱相认,反倒是豁出全力地打了一架。
这一架可谓是酣畅淋漓,柳戚戚通身筋骨舒爽,只觉得这么多月以来心中挤压的情绪一扫而空,而流筝情况便不大好了。
柳戚戚直到现在还记着,流筝当时盯着她看的冷沉眼神,仿佛等她痊愈后就要扒了她的皮,看得柳戚戚一阵毛骨悚然。
若是在以往,柳戚戚可不是流筝的对手,她善用暗器,流筝擅长强攻,可她到底昏睡了几个月刚醒,怎么也不可能是柳戚戚的对手,于是,这一局,柳戚戚胜得毫不费力。
之后,她花费了将近半个月,才让流筝彻底相信她。
想起那段往事,柳戚戚便觉得脑壳子疼。
柳戚戚想到这,不由得叹了口气,“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,那男人都快将江南几处翻了个底朝天,我便是能瞒住他,又还能瞒多久?与其被他揪出来,你倒不如想想怎么应对他。”
说完这番话,她丝毫不带停留,一个闪身便向屋外躲去,恰好这时前屋有人扬声唤她,柳戚戚忙应了一声,身形极快地跑远了,怕流筝找她麻烦,只匆匆留下一句:“我这也只是好心建议啊,听不听随你,反正这是你的事情,你自己决定。”
流筝看着她匆忙闪躲的背影,看了好一会儿,才摇头笑了笑。
她望着外头明媚耀眼的日光,仿佛看到远处朦胧绵延的清丽山景,流筝看了一会儿,眼底盈了些柔软的笑意。
……
日子又风平浪静过了一段时间,流筝知晓傅行每日都会来酒馆,却从未出去与他见过面。
柳戚戚以为她要彻底与过去做割裂,倒是也不在她面前提起过去那些事,整日嬉笑着过日子。
流筝恢复记忆那一日,两人亲手在院中的梅树下埋了一壶酒,只待酒酿成熟,便拿出来共饮。
酒酿成熟那一日,两人亲手将那壶酒挖了出来,柳戚戚打开盖子,闻着酒的香味,享受得眯了眯眼,待她反应过来,才发现流筝望着这棵梅树好一会儿。
柳戚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此时这个季节并非梅花花季,树上还未生出漂亮明艳的梅花。
柳戚戚不知她在看什么,但莫名觉得她的神情比寻常要柔软些,便出声问:“你想什么呢?”
流筝眼神有些怔然,半晌才回她:“……突然想起,我好像还欠一个人一壶酒。”
柳戚戚懒洋洋回了句:“难为你还记得我,没事,今晚我们便喝了它。”
她转身便抱着爱酒向屋中走去,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人没跟上来。
流筝望着这棵树,半晌,低声喃喃,“不光是酒,还有一个约定。”
她的话语太轻,只刚出声,便散在了风里,没有人听见。
她们的日子轻松自在,但不知为何,柳戚戚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,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。
相比之下,流筝倒是平静许多,浑然不在意接下来要面对的事,只安安稳稳过好当下。
江南的炎夏总是长一些,秋季短暂,日子渐凉,冬日来临时,新年的脚步也近了,院子里的那颗梅树也有了开花的迹象,柳戚戚那几日总觉得流筝不对劲,时不时便瞧见她午后站在梅树下仰头看,可她看来看去那颗梅树又没开花,有什么可看的?
临近元日,柳戚戚也渐渐忙了起来,院中大多时候只剩流筝一人。
那是很寻常的一个日子,流筝在午后推开房门,披着素袄来到梅树下,仰头看枝头的花骨朵。
房门外有愈渐逼近的脚步声,沉重平稳,不是女子的脚步。
流筝安静地站在树下,没有动作,面色平淡。
脚步声在院门外停下,平稳清晰的敲门声响起,带着温和的节奏,不疾不徐,仿佛某种笃定的确切感。
流筝依旧没有出声,抬起的眼睫却煽动些许。
院门被人从外推开,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逼近,就落在耳边。
有人走到她身旁,脚步声停下。
流筝眼睫微颤,终于有所动作,偏头望去。
熟悉的清隽眉眼映入眼帘,深邃的五官轮廓每一分一毫都与记忆深处那张脸重合,高挺的鼻梁,削薄的嘴唇,他眼眸墨深,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,仿佛在缓慢地逡巡她每一寸肌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