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莲花他总阴魂不散(29)
孟清玖闻言失笑,反而不恼,抬眸看向空中的月亮,月牙弯弯,在空中,也在他如墨的眸中。
他语气悠悠:“只是守着一轮清月罢了。”
一轮众人抬头就能看见的清月。
末了,孟清玖想起什么,又再次扬眉,看向那对眼珠,语气寻常却暗带着威胁:“别再打燕千盏的心思,也别想在他们游历路上使绊子。”
那对眼珠幽幽一转,转而露出全部眼黑,“要我说不呢?”
孟清玖眸色未变,脸上笑意更浓,说得极为自然:“那我不介意把你杀了。”
那对眼珠闻言微震,默了一刻,最后缓缓转出正常眼珠,语气正经道:“他们若死在游历途中可不关我的事。”
孟清玖眸中月色流转,语气笃定:“那些东西杀不了燕千盏。”
那对眼珠发出一声怪笑,转眼渐渐消失在空中,和燕千盏上次剑尖莫名消失的血迹一样。
孟清玖再回到阵眼处时,只见沈灼肆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,“孟清玖,你刚刚说南盼老头夸我是假的吧?”
孟清玖轻笑解释:“没骗你,老头真夸你了。”
第14章 论君子可是她想告诉他,他所言不错,……
再次睁眼,燕千盏眼前是正好的骄阳。
春时细雨润物无声,落在初生的嫩芽上,点滴绿意顺着枝头流淌,春色生机不尽。
这里还是她进入阵法时的学堂。
不同的是此时学堂设施尚且完好,是尚未走水时的模样。院里不时传来学童书声朗朗。
看样子,她成功入了死者生前的记忆。
学堂前有一幼童立于讲堂门外,手中握着竹简,指尖泛白,身形单薄,看上去摇摇欲坠。
燕千盏认出了这个孩子,是李其文。
眼前的李其文身形瘦小,模样较之她所见时更为稚嫩,细细的胳膊上举着比他脸还宽的竹简。
他仔细看着手中的书卷,不时揉揉已经麻木的胳膊,又把耳朵向门内贴近了些,以便能听清堂内先生说的话。
先生在当地颇负盛名,学堂门生众多,甚至有其他门生从他处跋涉而来,只为求得其中学问。
因着门生众多而学堂空间有限,讲堂内坐不下,便免不了一些门生只能立于门外听先生传授。
因此这些在堂外旁听的学生,要么家境拮据付不起堂内坐听的学费,要么学识粗浅,吸引不了先生的注意。
而李其文因着家内的拮据,交不出堂内的学费,又因着学识不够,得不到先生青睐,便只能做在门外旁听的门生。
“你们且说说看,何为君子之节啊?”
先生在讲堂内端坐,悠悠抚着胡须,苍颜白发,看上去自带文人风骨。
他向堂内众人抛出这个问题,随后身体微微前驱,目光慢慢扫过堂内,神色隐含期待。
即使他知道,自己所提的问题对于眼前众多幼童来说有些太过悠远,但是他仍然盼着有人回答。
堂内静默了一会,有幼童思虑片刻,着急起身道:“君子之节,在救众生。”
似乎看到有人回答,堂内众人也慌了神,不想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,一时回答纷纭。
“君子之节,为他人万死不赴......”
“君子之节,在自身高洁,不染尘埃。”
“君子之节应当迎世人目光,举止合乎礼节......”
一时门外众生闻言也议论纷纷,都讨论起何为君子。李其文闻言,低下了头,抬腿动了动已经站麻的脚。
先生问的问题太过高深,他不懂。
他不明白先生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,大抵都是为众生奉献之类的话。
他不知道何为君子,也猜不透何为君子之节。他甚至不知道,自己如今站在门外旁听的意义为何。
只是因着母亲的殷切希望,他来到了这方学堂。母亲盼着他在此学到东西,将来成为一名教书先生,若更好一些,做个地方小官。
可是他自认没有什么一点即通的天赋。先生所讲的圣人道,在他眼里,甚至没有碎银几两来得真切。
他只知道母亲命苦,绣得一双虎头鞋是十文铜钱,有时夜里挑灯刺绣,连上灯油的话,应该值得九文铜钱。
而父亲每日出去豪赌,只需一夜,便能输净母亲数日的血泪。父亲的离开,留给他和母亲的,只有累累赌债和街坊邻居的谈笑。
他低头思虑着,如果要成为君子至少应该家财万贯吧。
家财万贯,这样才可享得堂内端坐、书声入耳,才可看得人间景象、繁华不尽。似乎这样便能自小养尊处优,这样才生得出救众生的心思。
困苦之人往往自渡亦难,又怎会顾及他人。
他不懂君子节,可他必须回答,以求得先生半分关注,能早点进入讲堂内坐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