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古代发愤图强(172)
苏满梨摇头。
自得知有孕,这人便将书房搬到了卧室隔壁,每夜总要起来三次查看她是否踢了被子。
此刻晨光透过梨树叶隙落在她发间,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,连眼角的细纹都像沾了露水的春草。
"要不...试试骨汤?"沈瑜白见她蹙眉,又试探着开口,"郑姑娘说骨汤补气….."
话未说完便被抬手打断。
苏满梨望着她眼底的血丝,忽然伸手攥住她手腕:"别忙了,陪我坐坐。"
竹榻旁的木架上,挂着沈瑜白亲手缝制的婴儿肚兜,边角绣着歪歪扭扭的梨花。
自孕吐开始,这人便变着法儿做手工:前日刻了拨浪鼓,昨日又编了草蚂蚱,此刻指尖还沾着未洗去的靛蓝颜料——那是给孩子染小衣用的。
"累吗?"
苏满梨摸着她掌心的薄茧,那里比孕前厚了许多。
沈瑜白摇头,将人轻轻揽进怀里,避开她隆起的小腹:"你才累。"
说着便低头吻她发顶,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——是马芬芳送来的安胎草药,被她偷偷煮了泡成香囊缝在枕套里。
申时三刻,郑幽千提着药箱来诊脉。
沈瑜白蹲在廊下剥核桃,指尖被汁水染得发黑,却不肯假手于人。
听着屋内传来的轻笑,她忽然想起昨夜苏满梨摸着肚子说"好像有小鱼在游",便放下核桃跑去厨房,将提前泡好的黑豆倒入石磨——书上说黑豆粥安胎,她已试了七次火候。
子夜时分,苏满梨忽然从梦中惊醒,冷汗浸透了中衣。
沈瑜白立刻翻身坐起,先摸她额头,再按她手腕,确认无碍后才轻轻搂住她:"梦见什么了?"
苏满梨将脸埋进她颈窝,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棉絮:"梦见孩子没了..."
"傻话。"
沈瑜白吻去她眼角的泪,从床头柜摸出温热的蜜渍金桔——这是她特意让马芬芳在上京寻的,说能压惊。
窗外月光透过纱窗,在床榻上织出梨花的影子,沈瑜白忽然想起白日里在梨树下打盹。
苏满梨笑着说"孩子该叫梨生。"
便低头在她耳边轻笑:"等她会跑了,咱们就在梨树下铺软垫,看她追蝴蝶。"
苏满梨捏着她耳垂轻笑,触到那里新长的茧子——那是她每日清晨替自己揉肩时磨出来的。
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沈瑜白轻轻哼起摇篮曲,曲调是她用民乐改编的,此刻却柔得像春日溪水。
怀中的人渐渐呼吸平稳,她却不敢睡去,借着月光凝视苏满梨微凸的小腹,忽然伸手贴上去,掌心传来轻微的脉动,像蝴蝶振翅。
第88章 关于你,我从来都很用心
孕五月时,苏满梨的绣绷换成了婴儿肚兜。
沈瑜白笨手笨脚地学绣梨花,针尖总扎破指尖,却固执地将染血的布片藏在箱底。
直到某个午后,她看见苏满梨捧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绣品轻笑,泪珠却滚落在布料上,才明白有些笨拙的心意,远比精巧的绣工更珍贵。
深秋梨叶转红那日,沈瑜白将摇椅搬到晒不到太阳的廊下。
她半跪着替苏满梨揉酸胀的脚踝,指尖擦过隆起的小腹时,突然感受到轻微的胎动。
两人同时屏住呼吸,沈瑜白小心翼翼地贴上去,额头抵着爱人的肚子,轻声哼起改编的摇篮曲——
预产期前的日子像浸在蜜里的桃脯,甜得发黏。
沈清钰总在申时三刻准时来,竹编食盒里装着新晒的梅干,说是酸甜开胃;白月吟则捧着一尺见方的檀木盒,今日是对刻着"长命百岁"的羊脂玉锁。
明日是嵌着东珠的拨浪鼓,惹得沈瑜白笑她:"莫不是要把珍宝阁搬来给小娃娃当摇铃?"
苏满梨靠在软枕上看着她们斗嘴,掌心不自觉抚过隆起的小腹,檐角铜铃在微风里轻晃,惊起几片海棠花瓣落在绣着梨花的缎面上。
谷雨那日卯时,天际刚泛鱼肚白,苏满梨突然抓住沈瑜白的手腕,指节因用力而泛青。
廊下五个稳婆立刻各司其职,烧热水的、铺褥子的、取剪刀的,红绸子在廊柱间穿梭,像一条流动的血河。
沈瑜白看着苏满梨额角暴起的青筋,听她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呻吟,只觉四肢的力气被抽丝剥茧般拽走,"扑通"一声跪在青砖上,膝盖磕出闷响。
"发什么呆!"
沈清钰劈手将她扯起来,发簪上的东珠甩在她手背上。
"赶紧拿补汤来!"
沈瑜白这才惊觉袖中玉瓶,哆嗦着拔开瓶塞,却因手抖让丹药滚落在床沿。
苏满梨突然攥紧她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,喉间迸出破碎的喊声:"疼......别走......"
那声音像断了线的风筝,在雕花床帐间飘得七零八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