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道侣抛弃后(97)
门弗隐旁若无人地摊开掌心,将手伸到丛不芜面前,“哝,你的鬼。”
几人面不改色地偷眼瞧望,待看清他掌心那几只活蹦乱跳的墙上鬼,顿感无语凝噎。
墙上鬼的姿容委实不容细观,许是鬼气作祟,它们缩小了也没有变得憨态可掬,惹人矜怜。
“你怎么把它们带出来了?”
丛不芜伸手将鬼接过,不动声色地离门弗隐更远了些,另一只手遮住了腰间的一枚铜钱。
那枚铜钱正是墙上众鬼请愿所用,它今夜许久没有动静,这时却忽的颤了一颤。
这些墙上鬼的请愿,还没有达成。
害命剥皮的幕后真凶,不是纸扎童子与罗氏一家三口。
或者说,小蓬莱真正的境主,不是罗欢宜。
门弗隐用指腹揉了一把墙上鬼的脑袋,侧目看向台厌侬:“东厢房第一间,是你母亲的房间?”
台厌侬被问得不明所以:“对。”
门弗隐却说:“有男人住在那里。”
“哦。”台厌侬不慌不忙,“那是我的继父,但是我现在不太满意他。”
他轻飘飘的语气,仿佛刻意隐去一个人……一只鬼的存在,只是为了些家长里短的琐事。
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门弗隐并没有对台厌侬刨根问底,而是低头问丛不芜:“你打算睡在哪一间?”
“哪一间我都不要。”丛不芜无视他直勾勾的眼神,将一掌心的墙上鬼通通丢进了南纪楚的那只纸扎布袋里。
“以防万一,今夜我不睡觉,就守在这里。”
接二连三的事早已让南纪楚体力不支,小蓬莱又在压制道法灵力,桓氏子弟眼下与肉体凡胎无异,蔫巴巴的果子一样,一个赛一个的筋疲力尽。
桓竟霜心知丛不芜有自己的考量,留了一句“前辈多加小心”,就与一众师弟师妹安睡养神去也。
心力交瘁时往往会产生错误的判断,他们急需补足精神气力,万万不能因小失大。
一迈出正厅,南纪楚便开始昏昏欲睡,他一步也不愿多走,选了最近的西厢房,很快进入梦乡。
他的小布袋中,也传来了如雷鼾声。
台厌侬优哉游哉地啜茶,目光在丛不芜与门弗隐之间流连。
“你的衣衫是自己裁的吗?”
门弗隐目睛微移,不知这个姓台的野鬼有什么好,今夜丛不芜的话变得这么多。
是因为台厌侬貌若好女?
但门弗隐自认皮相并不输他。
是因为台厌侬工于心计,会穿衣打扮?
不然为何丛不芜这般注意他的衣衫?
但门弗隐的道袍乃是汴山桓氏道祖仪制之一,华美如灿星,低调如夜月,三层绣纹,缥缈如云。
台厌侬的辫子这般凌乱,成何体统,也不似他梳得这般整齐。
台厌侬的花香处处留痕,不懂得欲拒还迎的道理,远不如他若有若无的墨香好闻。
门弗隐自认穿衣打扮也不输他。
比较来比较去,门弗隐又将自己气到了。
“仙长慧眼。”台厌侬在门弗隐冰冷的视线下眉开眼笑,将手中的茶放下,摩挲着袖口,问丛不芜:“仙长摸摸,我的手艺很好吧?”
丛不芜认真道:“很漂亮的衣服,只是不太适合你。”
台厌侬唇边的笑容滞涩须臾,抚摸衣袖的手指用了些力,语气也多了几分疏离。
“仙长将话说明白,究竟是我配不上它,还是它配不上我?”
“你太瘦了。”
他的不满丛不芜都看在眼里,但她还是如实说。
台厌侬怔愣片刻,衣服也不摸了,另起一话道:“我有一问,也想请教二位。”
他在丛不芜面前碰壁,门弗隐乐见其成,自是不理睬他。
丛不芜看起来却是很好相与:“你说。”
台厌侬态度真诚地问道:“二位是道侣吗?”
丛不芜不假思索:“当然不是。”
门弗隐简直想一拳把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野鬼打死,目光锐利如刀:“与你何干?”
“不瞒二位说,无论是生前,还是死后,我看人都很有准头。不少才子佳人都来找我赐福,只要我说过的话,句句都会成真。”
对于他们与众不同的反应,台厌侬颇有几丝兴趣,饶有兴味道:“你们想要生生世世,永不分离么?”
丛不芜平静道:“看不出来,你还是个神棍。”
面对她侧面的否认,台厌侬很有几分固执,冥顽不灵道:“不要对我有所隐瞒,小蓬莱中没有秘密,你们一定是对道侣。”
丛不芜摇头,觉得他是困昏了头:“我没有道侣。”
门弗隐始终未置一词。
他这模棱两可的态度,惹得台厌侬轻笑一声,对丛不芜道:“你还是不相信我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