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欺诈师,不是咒术师(126)
那副忧心忡忡,觉得自己没有做到最优选择的样子,实在太好看穿了。
“铃木小姐。”我接过手电筒,平静地说:“你已经做完自己能做的全部了,接下来,交给我也没关系。”
就算她电话联络的不是我,而是总监会。
这种不在市区中的状况,也不会被视作需要立即调派人员的紧急事件,等那些老爷子做决定再派人下来,恐怕人都已经凉了。
我握住手电筒,却同样没忘记从我到达现场开始,就在不客气打量我的另一道视线。
“裕礼同学。”柴田八一压着头顶的贝雷帽,推了一把眼镜,用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审视了我一遍,“现在大概不是我能插手的范围了,是吧。”
“没错,不过我很感激柴田先生所做的一切。”我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他,同样也藏匿了几分探究的意味。
“……不必,收钱做事而已。”他避开我的眼神,望向废弃工厂的建筑。
距离委托过去还不到几天,柴田八一的调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。
先不说普通侦探事务所的人手是否能这么充足,情人旅馆的事情,可涉及公民信息,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在短时间里拿到手的资料。
如果我是他,我会选择一点一点给出这些收集的信息,而不是全部上报 ,那样只会将自己的可疑程度拉到最高。
这名自称是侦探的男人不至于想不到这一点。
所以是他自己觉得需要以保障松山岚的性命为主,擅自做出决策,还是说……经过了那名乌鸦的授意呢?
我暗自思考着这其中的可能性,却见眼前的人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,“裕礼同学,在你行动之前,我能从个人立场来拜托你帮我给那孩子带几句话吗?”
“哦?请说。”我歪歪头。
不至于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,何况这也是能让我更了解这位侦探先生的方式。
完整听完了柴田八一的请求后,我闭了闭眼,思索了一下,然后点头答应下来。
“明白了,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呢。”
就这样简单打过招呼后,我越过漆黑的「帐」,走进满是灰尘味道的建筑。
就算没有「帐」的存在,空旷且没有多少光源的环境视野非常差,我备好武器,打开手电,沿着咒灵残秽的痕迹,像一只灵巧的猫那样,又快又稳地前进。
然后在上楼追踪咒灵的途中,我听见了有人在笑的声音。
“嘻嘻,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明显是年轻女性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里。
听得出来,开始是抿嘴轻轻偷笑的声音,到最后直接放肆大笑起来,诡异而尖细的声响好似不可抵挡的波浪一样荡漾开,若即若离,每一声都敲击在听众的心间。
我嗅着满是灰尘气息的空气,绕过扶手处的厚重的蛛网,径直加快了脚步。
不仅是因为我判断出了声音的具体方位,也是因为听见了不堪其重的骨头嘎嘣嘎嘣断裂的回响,以及衣物摩擦水泥地的动静。
“唔……呃……”
走廊尽头,一只沾满粘稠血渍的手掌搭在地上,身穿西装革履的男人面色惨白,他的腿似乎骨折了,正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形式反扭了两圈,像是拧巴的面条,令他不得不匍匐着从楼道上爬下来。
在意识到有人出现后,男人犹如发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,朝我所在的方向探出手来,“救救我……”他努力通过手肘和腹部的摆动加快速度,还不等他爬太远,几道虚晃的女性影子脚不沾地自他后方窜出。
它们嘻嘻笑着徘徊在他的身侧,一双又一双虚虚发着光的透明手臂撕扯其胳膊或腿部,不顾男人的哀嚎将他整个人抬至半空,如同互相抢玩具的孩子那般,把他的手臂拉扯得咔咔作响,皮肉也挠得鲜血直流。
等到达一定极限后,它们又突然齐齐松开,放任对方重重摔在地面。
被戏弄的猎物在地上痛到满地打滚,他震颤的眼球左右巡视,却仍然是什么都看不见,只能徒劳地增加自己心底的恐惧。
我不带感情这样想着,却还是顺手清理了送到手边的杂鱼,将阵阵回响的噪音源灭掉之后,这才看向缩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,他浑身发抖,一边咳血一边抽着气惊慌地打量四周。
“救……救我,救救我……”他确定没有东西再袭击自己了,手脚并用又靠向我这边,“我需要医生…我现在快死了…”
我“哦”了一声,不动声色避开对方的手指,冷静思考眼下的局势。
换做任何一个攻击性强些的咒灵,恐怕等我赶到时,这家伙应该已经死了吧。
但没有大开杀戒的咒灵,不等于不危险。